安王府的走了之後,沈南枝就去問了史氏,才知道那日的確是有宮宴的。
原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要史氏十四入宮,二人就只想安安靜靜的說說話,卻沒想到皇上決定辦宮宴了,又覺得有宮宴卻又不邀請史氏實在是不妥,便將日子挪到了十五來。
史氏又拉著沈南枝囑咐了好一會兒,什麼不要和沈嘉定太親暱,什麼那安王妃雖然看著和善,可手段卻是十分厲害的,要沈南枝一定小心行事……
沈南枝搖頭晃腦地答應了下來,對著史氏使勁兒的保證,才從朝熙居逃了出來。
轉眼到了八月十五這一天,宮宴時所有正四品以上的官員都能被邀請進去,帶著家眷一同入宮參加,此事對不少人來說都是個十分珍惜的機會,一來彰顯自己的位置,二來在大宴上才學之輩雲集,或許還能尋得如意郎君或者如意的媳婦,三來是京中事務繁忙,正四品以上的官員嚐嚐就已經很忙了,平日裡交際的機會少了許多,這樣的大宴正是交往的好機會。
這日一大早,沈南枝就被史氏帶著先入了宮去。她是為了去見太后娘娘,至於沈曜和方悅就晚些才會去。
沈南枝坐在馬車上直打瞌睡,史氏怕她待會兒入了宮還瞌睡,也就沒吵醒她,只在到了宮門前才將她叫醒,二人一同換了宮裡的軟轎朝著太后娘娘的壽康宮去。
一路上有不少穿著宮服的人走過,皆垂著頭規規矩矩的,弄得沈南枝也不好大大方方地四處大量,只得半低著頭偷偷四處看著——只覺得宮中陳設果真不是尋常的地方能夠比擬的,青石鋪的道路平整得幾乎看不出縫隙來,兩側高大的紅色宮牆,隔著一處又一處小小的天地。
壽康宮更加偏僻一些,路上穿過了幾處修繕的十分完備的園子,沈南枝有些好奇,竟然一個妃嬪模樣的女人都沒有看到。
“今日中秋大宴,往日妃嬪們都只是與皇上一同過,今年大宴尋常妃嬪自然就上不得檯面了……”許是看出了自己心裡的顧慮,史氏如此說道。
這話卻叫沈南枝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連忙去看身邊隨著的嬤嬤和太監們的臉色,卻見他們眉宇間竟也是有幾分認同,這才舒了口氣。
壽康宮很快就到了,此處單從歪頭看也比外面的那些小宮要氣派不少,大門頂上掛著牌匾,俊秀的寫了“壽康宮”三字。
引路的嬤嬤上前去叫門,裡頭便很快出來了一位慈眉善目的、三四十歲的嬤嬤來。
那嬤嬤一件史氏,竟是當下眼眶一溼,就與她行了個禮:“王妃!……不,現在應該叫夫人了……”
史氏的眼眶也有些許溼潤:“秋果,這麼些年了你都沒忘了我?”
“奴婢不敢忘記夫人!”被叫做秋果的媽媽將頭一垂,這才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夫人快快進來吧!今兒一大早太后娘娘就起來等著您了……”
說著,就將沈南枝和史氏一同迎了進去。
這次入宮史氏只帶了一個蓮媽媽,沈南枝則沒帶著下人一起進來,主要還是怕人多眼雜,自己低調一些也是好的。
穿過穿堂和院子,就到了壽安堂的正屋,沈南枝遠遠的就看到一個身穿華服、佩戴珠寶的婦人正坐在裡面,聽秋嬤嬤高聲一報,那太后娘娘便立馬快步走了出來:“姐姐!”
這一聲,直接喊掉了兩個人的眼淚。
史氏快步上前去,還沒來得及說話,眼淚就僕僕地流了下來,“太后娘娘,這麼多年不見了……你的身子可還好些?”
“都好,我都好!”太后笑著流淚,鬢角已經花白。
沈南枝站在後頭偷偷打量她,便見著太后娘娘與自己的母親眉眼之中果然是有幾分相似。只是太后今年應該也就四十幾歲,卻頭髮有不少都是白的……史氏雖有弱症在身,卻也沒有如此蒼老,太后卻……
“這就是你的安姐兒吧?”太后娘娘已經注意到了站在後頭怯生生的小人兒,沈南枝立刻乖巧地上前去跪下朝她磕了頭:“參見太后娘娘!”
“好孩子,快些起來!”太后看得心裡也歡喜,直接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滿眼歡喜地上上下下看著她,“還是女兒好啊……我、我多想生個女兒,可有怕生了女兒……”
她應該是害怕自己的女兒要出去和親吧!沈南枝心裡想著。又想到太后唯一的兒子還在做了太子後被人害死,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太后已經帶著眾人進到了正屋去,叫秋嬤嬤上了絕好的雨前龍井來。
“雖然這些年也有書信來往,可我還是要親眼看了姐姐,才知道姐姐是真的沒有大礙!”太后笑著,帶著長長護甲的手死死攥著史氏一隻手,“姐姐你身上有弱症,外頭傳的邪乎得很,姐姐信中卻說沒什麼,我……是放心不下!”
“現在你看到我了,知道沒什麼了吧?”史氏笑著,“你還說我,這些年……日子不好過吧?看你這頭髮都白了這麼多,你的年紀可是比我還小的呀!……”
姐妹相見,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的,沈南枝也插不進嘴去,只好乖乖坐在一旁盯著茶盞裡頭的茶葉看。
說了一會兒,太后這才注意到了沈南枝的百無聊賴,便笑著叫秋嬤嬤喊上了一個叫德子的太監來,道:“你一個小孩子坐在屋中定也覺得無趣,叫德子陪著你去外頭御花園走走吧,你且放心,德子就是我的臉面,有他跟著,宮裡沒有人敢為難你的。”
儘管很覺得無趣,但沈南枝還是有些猶豫,看向史氏徵求著意見,史氏笑著點了頭:“御花園往西是公殿,今夜宮宴也在那附近辦,再過一段時間就要有人入宮來了,你提前過去看看也好!”
“那、那女兒就先出去走走了!”沈南枝這才一笑,起身規規矩矩地見了禮,隨著那名叫德子的太監一同走出了這壽康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