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涼風吹過,吹得王少東打了個寒顫,他睜開眼睛,看到旁邊自己小舅趙士海還在打呼嚕,便用腳踢了他一下。
趙士海有些莽撞地坐起身來,抬頭看了看太陽,有些不好意思得說道:“睡過頭了。”
接著,趙士海摸了摸揣在懷裡的六千多塊錢,還在,放了心。
這個月是趙士海收穫最多的一個月,這樣的月份可不多,到了冬天,趙士海的收穫將會銳減。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趙士海今年要從山上弄四萬多塊錢,到了冬天好好休息他三四個月,也是應該的。
人嘛,不能光為了賺錢,能輕鬆的還是還是得輕鬆輕鬆。
兩個人沿著昨天上山的路返回到了小龍門村村委大院裡面,然後趙士海給了看大門的老大爺三四斤螃蟹之後,便開著自己的農用三輪車回家去了。
趙士海的媳婦還沒有回家,王少東也沒打算跟著小舅去山上品嚐什麼桃木烤野兔。這件事聽起來很美,但是一想想山上成群的蚊子,還是放棄的比較好。
原先魯中山區周圍沒有那種身段黑白花蚊子,只有那些灰色的蚊子。王少東三四歲才剛記事的時候,黑白花蚊子還並不是很多,然而到了2002年的時候,黑白花蚊子已經到處都是。這種蚊子非常厲害,隔著厚厚的衣服照樣能吸血,而且吸血速度快,洗完之後瘙癢難忍。
現在山上到處都是這種黑白花蚊子,除了極少數能夠免疫蚊子叮咬的人,像王少東這樣的到山上一趟,簡直就是受罪。
雖然這次到龍門山溝裡摸螃蟹的時候,趙士海點著了兩個蚊蒿繩,但是第二天王少東發現胳膊上,大腿上,腳上,手上,臉上,還是被蚊子叮了數不清的包,而且一摸就知道肯定是花蚊子乾的。
回到清泉嶺村,趙士海忙給王少東渾身上下擦風油精,而王少東則在趙士海給自己擦了一些風油精之後,提著十來斤的大螃蟹打算回家。
趙士海因為還要上山,便沒有留自己的外甥。然後送走了自己的外甥之後,趙士海忙將小螃蟹用熱水燙死之後,又用鹽鹽起來了,放到了一個大陶罐裡面。
而至於那些大個的螃蟹,趙士海則分給了左鄰右舍。
在趙士海看來,吃螃蟹是個頂費功夫的活兒,他不喜歡。而且對於趙士海來說,螃蟹那種鹹鹹腥腥的味道也不是他的菜。
趙士玲擔心了一天,看到兒子回來之後,這才放了心。
前世的時候,同樣的時間,當王少東到泉城齊魯師範大學報道的時候,趙士玲在家裡面寢食不安,甚至於都急的哭了起來。而這一世,相似的情況竟然也發生了,這一天,趙士玲都是寢食不安的,著急地等著兒子的訊息。
在2002年的時候,手機還沒有普及開來,通訊並不像以後那麼方便。
不過,當發現兒子渾身上下一個個被蚊蟲叮咬之後起的膿包,趙士玲又開始生起自己弟弟趙士海的氣來,嘴裡罵罵咧咧得叨叨起來。
三十多歲的靈魂最煩的就是女人的嘮叨,不管是母親的,還是老婆的。不過,當男人的靈魂到了五六十歲的時候,暮然回首,他會發現,那鏗鏘有力的嘮叨聲,是多麼的可愛。
人生是一場沒有回頭路的旅程,回頭看到的永遠是決然的風景,是詫異的歡笑以及含笑的眼淚。
王少東現在還理解不了那些,或者說他能理解,但是還不到能夠接受的年紀,於是便跑到籠養雞舍裡面去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