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有足夠多的耐心去等待自己創造出的蜂王成長,但格歐茵卻並沒足夠的耐心去等待善惡果的成長,更準確地說,她沒有足夠多的時間留在善惡樹下,去等待樹上這些果實的完全成熟。
格歐茵坐在蜂潮極深之處的一個角落,抬頭看向了不遠處那個已略有枯萎之態的善惡樹。
此樹無葉,通體深紅色,光禿禿的枝幹之上有著一顆顆或黑、或白、或紅、或藍四色果實,果實猶如核桃般大小,並不時散發出一股股沁人的清香。
格歐茵已在這裡坐了很久,也吸入了足夠多的果香,她那乾癟的身軀已有了豐腴之態,面板之上那一塊塊猙獰的黑斑卻仍未褪去。
她需要吃下四枚成熟的四色善惡果,才能徹底扼制軀體的腐爛之勢,以便等待下次進入這裡,或者前往那令她嚮往而又恐懼的神廟,冰原深處的神廟。
善惡果還需要一段時間成熟,而且巴爾和扎裡克應該很快就會到達這裡,對於格歐茵極為重要的善惡果,對於巴爾和扎裡克二人並沒有那麼重要,但二人絕不會放過順手摘取善惡果的機會。
哪怕是未成熟的善惡果,也可以換取足夠多的軍階積分。
如果這次再拿不到成熟的四色善惡果,格歐茵也許只能冒險踏入到冰原深處去求得一線生機。
格歐茵那精緻的俏臉之上露出了複雜之色,她把目光投向了不遠處那徘徊在颶風潮中的骨龍,眼中露出了一絲狠戾之色。
為了活下去,為了獲得善惡果,也只能拼一把了。
如果能和那隻荒野的小蟑螂合作的話,是不是能堅持到善惡果成熟呢?
格歐茵想到了在鬼冰蛭群潮之中砍下自己腦袋的洛,想到了自己一路對洛的刁難,同時也想到了洛從自己身上拿走的東西。
可惜,他僅僅是一名超階異能者,如果是一名主宰,哪怕是剛剛邁入主宰行列,自己都願意和他合作,甚至分享善惡果。
格歐茵再次深深吸了一口那瀰漫著果香的空氣,微微閉上了眼。
巴爾和扎裡克緩步行走在颶風潮之中,巴爾已把自己的後背完全交給了那始終低著頭的扎裡克,似乎對扎裡克沒有一絲一毫的戒備。
這也許是偷襲巴爾的好機會。
扎裡克卻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瞅上一眼,他不會在到達祭壇之前與巴爾翻臉,就像巴爾不會在他開啟祭壇之前向他動手一樣。
有時候,合作並不是出於自願,僅僅是被迫無奈,但這就足夠了。
他們的前進路線很固定,直直地走向了善惡樹的方位,走向了格歐茵所處的位置。
巴爾並不急於趕路,儘管洛曾告訴他格歐茵已死在了鬼冰蛭群潮之中,但巴爾仍相信能在善惡樹旁見到格歐茵,見到那個用死亡的方式換取首先到達善惡樹所在之地的黑巫者。
探索小隊在進入這裡之前是有過約定的,善惡果是屬於格歐茵,但這種約定僅僅在進入這裡並選到殺戮天使之前有效。
除了洛,探索小隊的每個人都知道這一點,包括格歐茵自己。
約定,只在實力相當的雙方之間有效,已對巴爾和扎裡克失去利於價值的格歐茵,還是有些弱了點。
“巴爾閣下,這次你是選擇將那些未成熟的善惡果揣入囊中,還是選擇格歐茵的第二條性命?她這幾年似乎成長得有些快了點。”
扎裡克仍未抬頭,但這並不影響他猜測巴爾的意圖,而且他已經開始再次分配戰利品了。
“扎裡克,別人走得快只能說明你偷懶了,這沒什麼好嫉妒的。至於戰利品,我想把那些善惡果揣入自己懷裡的同時,再取走格歐茵第二條命的生命精華。”
巴爾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身後的扎裡克,那雙始終混濁而明亮的眼眸看向了緩緩抬起頭來的扎裡克。
扎裡克鼻下的那撮鬍鬚顫抖了一下,最終並沒有提出任何的異議。
在巴爾面前,扎裡克還沒有反駁的權利,至少在這個該死的亞神觸控到祭壇邊緣處的花紋之前,扎裡克不打算反駁他。
那就讓這個狂妄自負的亞神幫自己揣上一段路的善惡果吧,希望他不會下一段旅途中因為那可怕的飢餓感而把善惡果用來填飽自己的肚皮。
“您不打算再讓格歐茵帶我們進來一次了嗎?巴爾閣下。”
扎裡克並不擔心巴爾會殺掉格歐茵,修習邪惡黑巫術的格歐茵是不會被殺死的,她只會在得不到善惡果之後被餓死。
被她自己那已腐朽得只剩下皮包骨的軀體給活活餓死。
“我的時間已不允許我再等待這裡再次開啟了,扎裡克先生,所以,格歐茵已失去了繼續存在下去的價值。至於你……”
巴爾仍不緊不慢地走著,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無奈的唏噓。
“你最好能祈禱這次能夠成功開啟祭壇,因為這應該是你最後一次能走到那裡的機會了。”
有些話,巴爾是不願意說得太直白的,畢竟扎裡克所在的家族屬於卡迪文家族的依附家族,在能達到威懾效用的情況下,他並不想輕易撕破和扎裡克之間那層象徵意義上的溫情面紗。
巴爾站在了颶風群潮之中,遙遙看向了格歐茵的方向,低頭思索了片刻,最後竟猶如格歐茵那般,盤膝坐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扎裡克知道巴爾在等,等待善惡果成熟的最後一刻出現。這會讓格歐茵放棄吞下未成熟善惡果的念頭,而選擇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的結果,應該是那完全成熟的善惡果,還有格歐茵第二條命的全部生命精華,都會變成巴爾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