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似乎再次回到了剛有意識之時的暴民潮之中,虛弱,睏乏,濃濃的恐懼感。
這是被強烈的射線長時間照射的結果,他面板之下的細胞已變成了詭異的狹長型,猶如一條條被牢牢困在漁網中,等待死亡的劍魚。
他全身潔白細膩的面板已泛出了無數個細細的黑斑,並開始散發出變異組織那股特有的氣味。他滿頭的黑髮也呈現除一種焦黃色,似已被榨乾了內部所有的水分。
但洛依然坐在那裡,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本能的甦醒。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整整兩天,面板之上已開始出現了變異組織,可他想要的毒素抵抗異能卻仍未出現,甚至連本能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輻射強度不夠嗎?這裡的輻射還不足以讓本能意識到恐懼嗎?
洛看向了通往四層的樓梯。
四層似乎存在著一個散發著輻射射線的太陽,上到四樓去,去沐浴在更強烈的射線之下,迫使本能從沉睡中醒來!
洛手扶著四樓樓梯一側的牆壁,緩緩站起身來。
有些東西是不能逾越的,否則等待自己的只有死亡!就像面前的樓梯,還有身上這似已開始變異,卻仍柔韌而有彈性的面板。
洛忽然伸出雙手,抓住自己胸下雙肋,狠狠地一撕!
他的整個胸膛已被他撕開,血淋淋的裂口之內,是一顆跳動著的鮮紅色心臟。
本能沒有感覺到致命的威脅,那便將自己的心臟直接暴露在輻射之下喚它醒來!
要麼陪我活下去,要麼陪你一起死!
隨著強烈的輻射透過那被撕開的胸膛照射到洛的心臟之上,他那鮮紅色的心臟逐漸變為了暗紅色,跳動的頻率迅速加快,一股股血液快速地回流心臟,竟似要將整個心臟包裹起來一般。
還不夠嗎?
洛的頭髮已逐漸變為灰白色,可他的雙眼依舊深邃而明亮。
他纖長的右手手指順著胸口那被撕開的裂口向下一點點緩緩地移動著,隨著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蔓延全身,他整個胸腔已被劃開。
胸腔內的粉紅色如潮水一般褪去,被那荒野的蒼白色所覆蓋,針扎般的痛楚逐漸消失,洛整個胸腔內的臟器,已全部失去了色彩。
他胸前撕裂處那參差不齊的斷面開始快速地長出一簇簇鮮嫩的肉芽,肉芽瘋狂地蔓延著,片刻之間已將那長長的撕裂口遮蓋了起來。
洛知道,在巨大的死亡威脅下,隨著本能一起甦醒的,不僅僅是那毒素抵抗的能力,還有自己曾經那超強的自愈能力。
本能習慣在生與死的邊緣舞蹈,而洛,也開始逐漸學著去駕馭本能。
在荒野的太陽射出第一縷光的時候,洛邁進了卡迪文家族研究基地的大門,見到了那仍冰冷著臉的海蒂。
海蒂並不驚訝洛竟真的在短短的時間內重新適應了荒野的輻射,如果連荒野的考驗都經受不住,是沒資格繼續在荒野上生存的。
海蒂並沒有帶洛離開這片荒野,而是更加深入了荒野,再次回到了曾經解剖過荒野獵人西恩那六階依附者的所在,那股小型的暴民潮。
海蒂曾經的那次對暴民潮的考察之旅,被西恩的依附者奈傑爾給打斷了,儘管六階異能者奈傑爾為他的冒犯付出了生命的代價,甚至還連累了自己的老闆。
海蒂在阿利克曾見過那如傳教士一般的暴民酋長,她並不認為洛會允許她帶走這讓她極感興趣的暴民首領,而且她並不想跟仍有著巨大研究價值的洛撕破臉。
比如洛那存活了半個世紀之久的細胞,就是海蒂很想搞清楚的事情,儘管洛的秘密不止這一點。
但探究秘密,總要一件一件來,海蒂有足夠的耐心,也有足夠的信心。
“卡迪文家族似乎對荒野暴民有著特殊的偏好。”
洛難得的主動開口說了一句。
“我對阿利克那位酋長更感興趣,你願意將他交給我?”
海蒂已將懷中那小巧的金屬箱放在了荒野的沙礫之上,低頭反駁了一句。
洛並沒有跟女人爭辯的習慣,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你應該也有疑惑,關於你的這些同類,疑惑他們到底有沒有自我意識。”
海蒂的金屬箱內放著各種奇怪的小東西,洛只認識其中一個透明瓶子裡裝著的那足足有數百顆之多的銀色金屬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