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澤不明所以,自家侯爺不是一向討厭那個從民間接回來的草根皇子嗎?此刻為什麼要接近他?
於是試探道:“侯爺,您剛喝完藥,身子要緊啊,別管那個小廢物了。”
楚醉強撐著坐起來看著顧長澤,慈愛的笑了笑,如果說楚醉是大炮灰的話,顧長澤就是那所謂的大炮灰手下的小炮灰。
方瑜給的話本雖然沒寫到楚醉死的結局,卻寫到了顧長澤。
顧長澤於一次宮宴中意圖調戲女主,被男主發現怒揍一頓,被神醫設定的女主下毒,七竅流血而死,死狀極慘,無人查明死因和毒素。
楚醉不由得對顧長澤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憐之感,伸手拍拍他的後腦勺,溫柔的咬牙切齒道:
“乖,想繼續活著的話就去給四皇子奉茶去。”
楚醉說罷,緩緩起身,伸手拿起衣架上的外袍,立刻就有幾個男寵上前幫她手忙腳亂的繫好衣帶。
“小姐可要梳妝?”林嬤嬤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態度,楚醉猜測大概是原作把林嬤嬤當成了一個工具人來寫,所以就成了一個面癱。
楚醉看了看銅鏡中自己這幅身體的容顏,倒是與自己無異,但可能是因為受傷,讓她的臉色看起來薄如一張白紙,唇色則比臉色更差。
“不必了,這樣正好。”楚醉打定了打著憔悴的形容去忽悠受虐的男主的主意,由顧長澤扶著去了正廳。
很快,浩浩蕩蕩一桌子佳餚和茶點全部擺好,楚醉從腦子裡搜尋著關於男主的飲食喜好,硬是一盤菜也沒放錯。
很快,門口兩個家丁就把一個渾身鞭痕的小人扔了進來。
這孩子大概只有十一二歲,卻已經比其他同齡人高上一大截,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又比其他孩子瘦上一圈。
“侯爺,對不起,打碎了你的燈。”四皇子隨遇開口,聲音沙啞,聽不出本來的聲線,髮絲散亂,渾身帶血,唯有那一雙眼睛明亮如星,讓人看一眼就能淪陷。
原文設定男主容顏絕世,美到妖孽,下到襁褓女嬰上到八十老嫗都對他一見傾心難以抵抗。
可是此刻他已經被血和泥糊了一臉,看不出本來的面目,楚醉覺得自己的行徑真是令人髮指,怕是比顧長澤要死的更慘。
楚醉渾身徒然打了一個冷顫,然後起身走到隨遇身邊,直接抬手扶起他道:“四殿下,這......我真不是個東西!”
隨遇本以為這次被拉出來又是一頓毒打,卻不曾想這不可一世的定北侯會跟他認錯,一時愣在原地。
“咳咳咳”楚醉故作柔弱的咳嗽兩聲,以勾起隨遇的同情心,扶起隨遇讓他坐在桌前,自己坐到她對面,道:
“殿下餓了吧?這是臣給您準備的飯菜,粗食陋飯,殿下先將就著吃兩口吧。”
隨遇:“......”
若是這都能算是粗食陋飯,那他這些年來吃的東西怕是豬狗不如了,可是隨遇雖忍著嚥了幾口口水,硬是沒動筷子,彬彬有禮的道:
“不勞煩侯爺了,若是無事我能先回宮去嗎?”
隨遇瘦弱的身子微微轉過去,渾身帶傷,走路還有些搖晃。
傳聞當時這孩子出生那日,天降血雨,母妃死於火海,宮中之人全部被一場無名火燒死,而正好那一夜外戚叛亂,先帝夭折,楚醉的父親也死於那一場平叛,這孩子也無故流落民間十二年。
仔細想想,幾千幾萬條生命換來的血雨去迎接一個新生命的降生,被人斷定為天煞孤星,巴不得除之而後快也並不稀奇,可是那個孩子本身又做錯了什麼呢?
“殿下”楚醉沒來由的生出幾分憐憫,叫住他道:“殿下若是日後吃不好,可以來侯府蹭飯。”
隨遇的身體忽然一震,整個天下,人人盼著他死,耳邊聽到的從來都是“災星”“活該祭天”“碎屍萬段”之類的言語。
他本想著越是這樣,他越要活的精彩給他們看,男人只有流淚和流血兩條路可以選,既然選擇了流血,那淚水便再與他無緣。
可是忽然聽到這句話,他竟有一瞬間短暫脫離了自己的人生信條,想轉頭看那個把他接回來的人一眼。
楚醉見他回身,立刻又緊繃了起來,自己心疼別人,可沒人心疼她。
“侯爺身體不好嗎?”隨遇忽然開口。
楚醉反應過來繼續裝可憐道:“戰場上受的傷,每到換季必會復發就心如刀絞,靠藥物撐著,殿下,其實啊......”
楚醉說著又把隨遇扶到餐桌旁坐下:“顧家世代為侯,保家衛國,到了我這一代就只剩下我一個女兒了。
我呢,從小就沒被當女兒養過,每天刀槍劍戟,遍體鱗傷,我母親走得早,父親又在我八歲的時候死於叛軍刀劍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