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昨天佯攻送進去的斬首小隊一個都沒有回來!”
年方二十出頭的李光州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只要他號令一下,身後十萬幷州起義軍那就是一個個喋血豺狼。
只是潼關地勢險要,左右皆上高立的山壁,將城牆硬生生夾在其中,只能從中間尋求出路。
“光州,我們被潼關守軍攔住半月了,長安若謀到援軍,我們很可能被兩面包夾。”
明皇俯身望著潼關一帶的地形圖,類似極狹窄的小道,而它的前後皆是寬敞的平原,長時間駐紮於此,怕不知何時就會成為別人刀下的魚肉,隨時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兩人正思量對策時帳外傳來通報聲,“燕王殿下,李將軍,營外有人求見,他執意要見你們二位,說是熟人”
李光州此刻心亂如麻,那裡聽得進去,隨口喝退了帳外的手下,無奈地搖頭,手按著額頭,愁眉不展。
“你倆都什麼脾氣啊,小爺我大老遠跑過來,還不滾出來?”
門外那男子頭掛白巾,一身尚未來得及換去的喪服,肩後帶著一柄長劍,雙眸與劍眉間流露英氣,神態平和,若是不開口,反倒有股儒雅之風。
可這一開口如滔天之聲,響徹整個軍營。
“白兄?”明皇大喜過望,敞開雙臂與這位男子胸口相撞,相視一笑,“回來好啊,你這一身喪服......”
男子擺腰看著自己的衣著,慚愧一笑,“只因家父病重,陪他老人家走到最後一刻,如今已下棺,我才連夜趕來。”
李光州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道了一聲“節哀”。
男子眸中串出細小的淚線,輕輕擦拭著說道:“罷了,別提這些了,對了,潼關眼下什麼情況了?”
三人算得上是相見相知的知心好友了,自然不會藏著掖著,李光州將這麼長時間的僵持現狀與困境一一道出。
白衣男子沉吟邊刻,爽朗一笑,雙手一環將兩人摟到身邊,“放心吧,交給我。”
當天夜裡,故友重逢,也破例喝了幾壺酒,明皇直接醉趴在桌上,李光州一時興起,“你明天準備如何啊?”
“嗯?靠我啊?”男子抱著一碗酒,呵呵笑道,眼細成了一道縫。
“開什麼玩笑?就算是你,也不能,不能......”李光州不知為何,許是酒後性情,多年來對他無論是友情,嫉妒,羨慕,憎惡,各種情感五味雜陳地全部湧上來,猛地手按在桌上質問道。
那想對面一腳直接踏到桌面上,居高臨下,晃了晃碗裡的酒,一口灌入喉中,“可以的,我已過浩瀚之坎,當今天下幾人能敵?”
李光州心裡雖是驚歎,口中仍是不松,“就算如此,我手下那麼多人都倒在下面,你怎能和數萬人相比?”
那人臉上浮現出不可置疑的自信與傲氣,卻只是淡然開口道:“可以的,想要站在山頂,就不能向下看,即使下面是十八層地獄,可我依舊在它之上。”
腦子一熱,李光州思緒竟然拉回去那麼多,十多年前的事情,怎麼還記得啊。
陸卿這道破空而出的身影與那日李大白孤身立在潼關前的身影何其相似。
那身形如雷霆般驟動,盪開所有箭雨之後朝著安陽城下那道門衝去。
行雲拉扯著韓冕吼道:“快讓守門的人撤回來,快!”
韓冕眼中的那道白光宛如地下冒出的一泓清泉,還未等他來得及開口,陸卿已於瞬息見逼至城門口。
即使是他也無力阻止一切的發生。
陸卿猛地踏出最後一步,地下四陷成網狀,掌心隱隱有電弧滑過,周身真氣如抵達源頭的噴泉溢位一股股凜冽的寒氣。
劍芒閃爍,白紗與青袍上衣皆被升騰彙集的真氣一併揚起,一聲大喝貫徹天穹。
掌心處無形間化出一柄長劍,在層層氣機疊加之下,如脫弦之箭被拋擲而出,劍鋒發出雷音,直衝城門而去。
李光州釋然中昂首望天,一時腦海中回想當初,自己一輩子都在尋求著修行突破,尋找替代先天不足的修煉方法。
他曾經一度反感李大白。
可是自己最後也妥協讓他站在潼關陣前。
或許是處於信任,但自己打心裡也渴求著的也是單純對力量和強大的追求,那種一擊決勝的壓迫感,
時至今日,他還能再見到一次,同樣的身影。
這就是上天回應自己的答案嗎?
純粹的力量與天賦可以壓制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