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這種東西,千年來為各類人士推崇,小小一碗佳釀,似乎容納了不該容納的量。
很多時候,它更像是一種催發物,雖然麻痺了其他感官,卻讓人的情緒逆著酒味流露出來。
人,若淹沒了自己的情感,無非就是一團骨肉,受到禮數規矩的束縛,他們反倒害怕去追問自己的內心。
如今這世道,有幾人敢正視自己的情感?
這種情況下,酒反能讓人衝破傳統的枷鎖,返璞歸真,進而不受拘束。
一碗接著一碗,林嬰遇見小時的玩伴,碰到照顧的老一輩,都客客氣氣地敬上一碗。
待到月兒半身藏匿在山後時,火堆的光才漸暗下來,興致逐漸由高到低,有人躺在地上鼾聲如雷,有人兩腿蹣跚著尋著路回到營帳。
馬廄中的有些半跪著前身,只瞧著馬頭越來越低,一副將要入睡的樣子,而部分則是彎曲著頭,站立入睡。
草原的夜裡是不敢高枕無憂地臥地而睡,這是優良馬種傳承下來的,除去部分野性,保留部分天性,再好不過。
酒過三旬,林嬰口中吐出一股醇香的酒氣,癱坐在火堆前發愣一會兒。知覺眼瞼極重,腦子裡面亂作一團,踉踉蹌蹌起身,知會了一聲哥環漠後,沿著不知那條路,往那帳房走去。
此刻,念星晨回營後,外面嘈雜得很,聲音就沒停過,難以入睡,索性盤坐在床上,放緩周身氣血,意識潛入氣海之中。
百會,神藏,氣海三穴乃是修行者運氣是要穴,其中氣海是重中之重;提氣時,必經由氣海覆蓋全身,是真氣貯藏之所。
實際上自少室山下來後,自己已微妙地感覺到身體正在悄無聲息發生變化,或許是那元正大師灌入真氣的效應。
原本自己的氣海內真氣猶如滾燙的岩漿那般,稍稍執行並未有反常,一旦氣神相融,想要全力施展時,體內總是有燒灼之痛。
念星晨曾在天行院從翻閱過古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事間萬物皆是相交而成。
陰陽相生,相輔相成,即使是萬中無一的天罡氣功法也絕非毫無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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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是逐漸明瞭如今這般狀況是自己一手造成,放眼天下,與自己年歲相仿的修行者,能與自己相當的不出五人。
這是應得的,這苦也是他應受的。
念星晨盤坐期間,周身釋放的氣機若漣漪盪漾,一環又一環緩緩散出。
元正所灌注的真氣混入體內後的確起到了質變的作用,原本堵塞的氣路通暢許多,氣神合一時反噬的真氣似被一股溫和的力量包裹住,全身都彷彿脫胎換骨了。
念星晨越是深入氣海,便越是覺得驚奇,浩瀚境真氣竟有這般功效,困擾他多年的舊疾似乎已有好轉的跡象。
想到此處,心裡不禁多了一絲觸動,元正大師最後選擇饒恕自己並且以命換命救活了自己。
只是念星晨無以為報,來年祭拜亡故親人之時,必然替前輩燒上一炷香。
他發散氣神於營帳四周,敏銳的感知力精準地捕捉到了輕微的動靜。
伸手一攝,靜置在架上的劍自行飛入手中,全身真氣層層疊加,綿綿不絕,就立在營內,不進分毫,等待時機。
那林嬰此刻正依在營門外,腦袋左搖右晃,兩眼稀鬆,慵懶地懷抱著一個酒壺,喉間不時打個嗝。
怎得喝成這樣了?
念星晨冷臉一收,將劍放回原處,半跪在林嬰面前,剛想發問,那想林嬰聞見動靜,微顫著起身徑直走到了他的營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