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本是長夜漫漫,若不是從中生出了火,這夕陽落下後,就是無邊的孤寂。
那一方點著紅燭,情意綿綿,如逢春日,一朝一夕,不可多得。
另一方簡屋漏風,呼呼作祟,又遇烏雲,伸手不見五指,陰深凍骨。
念星晨一雙眼見過許多不似地獄勝似其的恐怖,處在中間早已習慣,只是對面宛如怒花綻開一般。
花開半邊天,染紅了一片,冷落了一片。
寒氣撲面,慎者,忍不住打了個顫,臉邊凍得有些痛了,只是自己為什麼出來呢?
門內那道身影似乎已經在他身後矗立許久了。
她手提著一盞籠紗燈,若擺渡岸口驅船緩緩駛來的提燈人。
風兒吹拂著衣襬,髮絲垂在耳畔被揚起,寒氣在燭光的輝映下似那天上雲煙,縈繞在她的身旁。
人間飄渺,恰似仙境,只著一件農家衣,姣好的面容徒增一抹紅暈,明潔如朝霞初升的旭日。
纖纖細步,若踏風浮在空中,她並未回到天宮,而是走到念星晨的身旁。
臉上無脂粉,還染病色,卻依舊美得出奇,此間靈韻皆為一人獨佔。
林嬰早早就出來了,知覺房內微涼,透過薄窗在門外看見了熟悉的人蜷縮著。
她點亮一盞孤燈站在他身後,看這無月的夜,看這不捨的人,看他。
“你出來怎麼一點響動都沒有?”
那聲音又甜又脆,直接將念星晨從漆黑中拉了回來。
“我不想吵醒你。”
林嬰放下燈籠,哂虐著道:“所以便來看這對小夫婦恩愛?”
“不,不是。”,耳根燙得很,他面赤如火,連連擺手。
少年兒郎,對情愛一事,那一個又是禁得住的。
林嬰撲哧一笑,只覺得現在的他可愛的很,不忍心在作弄他。
“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明日儘快動身吧。”
眼下一切都是歲月靜好的模樣被這一句話無情地敲碎。
“不行, 你身上舊疾連連,再不好好養傷,怕是會釀成大患。”,一聽見林嬰說著要動身的話,念星晨自然是果斷拒絕。
“我不是已經在店裡養了兩天了嗎?如今早就好了個七七八八了,今天你不見我生氣很多嗎?傷口早就不痛了。”
見到念星晨畏首畏尾的樣子,她也急了,晃著自己的胳膊,極力展示著身體無礙。
“你別硬撐了,今日我同你療傷,發現體內真氣還是混亂的不行,身子虛弱得不行。”,念星晨低首瞥向別處,掩飾自己緊蹙的眉。
林嬰朱唇將啟未啟,一時語塞,兩手抱在一起,和念星晨做出了同樣的姿勢。
“你到底在堅持什麼?”
“我的身體,我最清楚。”,她把以往的倔強貫徹到底,只是望著念星晨質問自己的眼神,總是不能完全發洩出來。
“我身在官家,很多東西,逐漸長大就會明瞭,不像民間的寒士苦熬數載,便身居高位,不像戍邊的將士浴血疆場,便安享太平,這一切並非理所應當,在其位盡其責,天下人盡到了奉養朝廷的責任,那麼我們必須盡到對天下人的責任。”
林嬰說出來不是給自己聽的,而是告訴對面聆聽的人,她如此執拗最後的理由。
她的手搭在唸星晨的胳膊上,懇切的眼神讓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