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死病中驚坐起,暗風吹雨入寒窗。”
滿臉滄桑的中年面龐,未老人先衰,兩鬢斑白,臉頰上沒有一塊多餘的肉。
掀起軒窗的帷裳,馬車一路走來,皆是官道,卻是那般蕭瑟,不見人,不見車馬,兩旁枯死的樹木倒是處處可見。
老杜感嘆 一聲,拉下帷裳,“沒想到,北境這般蒼涼。”
與他同行的正是不久前在酒館相逢的陸卿,坐姿比起尋常女子多幾分灑脫,摘取面紗後露出那般儀容,姽嫿於幽寂兮,讓人如痴如醉。
她低頭翻閱著手裡的書本,眼中帶光,隨後又一副心滿意足地合起了它,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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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姑娘,這翻閱速度著實讓杜某人不敢相信。”
“老杜,你這本與我手中那話本所訴不同啊。”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那位持才自狂的公子留下幾句冰冷詩句,解開了曹氏的秘辛,或許這其間並沒有任何情情愛愛,只有奪取權力時的冷血,甄宓也不過是年老色衰之後被遺棄的棋子。
自己偶然得到的話本,也只是後人的一廂情願罷了。
誰都不願相信這樣一位拂拂衣袖傾倒萬千的佳人會走得那般淒涼。
他們寧可編造美妙的謊言去麻醉自己沉醉在幻想中。
人,這種東西才可怕吧,她不禁搖頭苦笑一陣。
“陸姑娘何故發笑?”
“老杜,倘若有一天,你心中的那份美好崩塌了,你當怎樣?”,陸卿小嘴一撇,饒有趣味地問道。
“呃.......”,他啞口無言,自己已過知天命之年,身心當是整壯時,可鏡中的自己反而是那麼憔悴。
二十年,他登上泰山,立志腳踏祥雲,許百姓太平,卻三度科舉而不中,靠著家族謀了一份小差,勉強度日。
入仕後堅守官道,秉公廉潔,周圍熟識人皆已高升,唯獨他調離長安,永駐邊縣,一輩子怕是升遷無望。
文壇中頗有些名氣的他善寫詩註文,閒暇之餘對著頂上那官帽嗤之以鼻,他渴望爬上高位,又不屑去彎下脊樑。
家中的賢妻良母,還有自己那幾個尚幼的孩子是自己還帶著官途上的唯一信念了,一個大男人總得養活自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