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漸漸冷靜下來,老馬說的沒錯,屍體屍變之後是不會喘氣的。
“那這裡面會是什麼?”我遲疑著問道。
“笨蛋,會喘氣的當然是活人了!”老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感覺有些好笑,這裡面是什麼都不可能是活人,這石棺很大,棺蓋最起碼也有五六百斤重,除非這個人是舉重冠軍才能進去,而且進去之後要用躺著的姿勢把棺蓋合上需要耗費幾倍的力氣,那就更不可能了。
更何況這石棺外面覆蓋了一整層鹽,毫無縫隙,如果要鑽進去等鹽完全覆蓋,裡面的人肯定也早就變成醃人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退一萬步說,誰會閒的沒事自己鑽進棺材裡?就算遇到危險無處可逃,這一開一合也根本來不及。
老馬見我還是一臉不信,長嘆口氣:“大澤,我知道你不信,我自己開棺,你可以躲遠一點,如果真是什麼怪物也是先殺我。”
我啞口無言,但我絕對不能讓老馬開棺,我不能允許他死在我眼前。
“老馬,你冷靜一點,你真的不是被什麼東西迷住了?如果你非要開棺,給我一個理由。”我儘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道。
“我沒被迷住!這裡面是個活人,就是這個理由!如果我們不趕緊開棺,他就會被憋死在裡面!”
老馬幾乎是咆哮著說的,他那嚴肅認真的表情,瞬間將我的信心擊碎,他說的沒錯,如果裡面真的是個活人,如果他是因為我的遲疑而憋死,我這一輩子心裡都不得安寧。
我幾乎是在一瞬間繳械投降:“我和你一起開。”
老馬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我心裡卻是一團亂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知道那裡面是活人的機率微乎其微,我還是選擇了冒險,我真的怕那微乎其微的機率變成現實。
老馬是我的朋友,他連自己先死的話都說出來了,我還有什麼理由不去幫他,總歸他死了我肯定也逃不掉,還不如當一對患難兄弟。
就在我倆已經把工兵鏟插進棺蓋下時,棺材裡突然傳出了清晰的敲擊聲,我倆立時停止了動作。
我愣愣地看著石棺,每隔一秒一聲,三聲,每隔三秒一聲,三聲,每隔一秒一聲,三聲。
我感覺一股血流衝向頭頂,這是摩斯電碼裡SOS的敲擊方法,我現在真的可以肯定,這石棺裡是人,兩千多年前的東西肯定敲不出SOS的。
我沒再看老馬,也沒再猶豫,我倆用最快的速度把石棺撬開了一個縫,呼吸聲立刻清晰起來。
我倆一人一邊,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了棺蓋,棺蓋一邊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沉悶聲響。
石棺裡面的確是人,卻是一個我怎麼都想不到的人,我愣在那裡只感覺五感都消失了。
棺材裡躺著一個黑衣女人,我見過了三次的黑衣女人,她全身都溼透了,頭髮也溼漉漉的,一綹一綹的沾在蒼白的臉上,她的樣子很狼狽,看向我的目光依然很冷,卻沒有多少精神。
我張著嘴完全說不出話,腦袋裡一片空白,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一個已經密封了兩千多年的石棺裡!
老馬的眼裡也有驚訝,卻沒有多少詫異,似乎早就知道石棺裡躺著的是這個女人。
他上前把女人從石棺裡抱了出來,讓她靠著石棺坐下,拿出水給她喝。
我愣愣地看著他們,老馬的動作很熟練,也很自然,我的淚水卻在一瞬間盈滿了眼眶,聲音顫的幾乎不像自己的。
“老馬,你早就知道棺材裡是她,對不對?你早就認識她,對不對?你說過你沒有事瞞著我,都是騙我的,對不對……”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低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見,老馬抬頭看我:“對,我早就認識她,我早就聽出棺材裡是她的氣息,但是我沒有騙你,因為……我根本就不是老馬。”
我感覺周身一寒,老馬前半段的聲音還是老馬的,但最後一句卻突然變了調,聲音高而快,和老馬稍微低沉的聲音完全不同,很明顯是兩個人。
我感覺有什麼在腦子裡轟然破碎,我現在幾乎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我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卻組織不出一句完整的語言。
整個世界彷彿在我眼前傾覆,我甚至在懷疑自己還是不是自己,眼前的兩人變得很模糊,我竟然流下淚來,卻不知究竟是因何而流。
我明明早就察覺出老馬不對勁的,卻一直沒有把他往另一個人身上想,我雖然懷疑,卻也只是覺得他是因為熟了才如此,我根本就不能想象還會有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連聲音都一樣。
到底什麼才是真實?
我明明日日夜夜都和老馬形影不離,這個人究竟是什麼時候替換了他?還是說,我身邊一直都是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老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