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燈暗,客夢迴。
一聲聲滴人心碎。
孤舟五更家萬里,是離人幾行清淚。
溫瑤劍宗因楊風政自北而下,洞庭一戰展現通玄修為後,聲名鵲起,一躍成為那江湖翹楚宗派。可一起伴隨的也有,說那楊風政入蜀後竟然結交了那五大惡人,成為摯友,稱兄道弟不說,並且還與那毒娘子柳竹青暗生情愫,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各種言語,都傳回了那溫瑤劍宗。
溫瑤劍宗藏書閣裡,一個男子正翻看著一本藥石醫書,旁邊還站著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青衣劍客。而看書的這個人,便就是這溫瑤劍宗宗主楊風顏,而那面具劍客,則就是他那傳言早已身死的劍僕,楊梔染。
楊風顏剛好看完一篇,輕輕合上了書,低聲問道:“幫宮裡那位的事辦成了?”楊梔染聞言,雙手作揖,躬身道:“事成,陳銀湛已死。”
聽到了這個回答後,楊風顏頓了一下,輕輕將手裡的《百草迴音篇》放回了書架上,轉身朝藏書閣那邊的茶座走去,走到一半,停下來說道:“雖然八年前我就偷偷讓你修行溫瑤內功法門,準你自行閱習藏書閣和前朝秘典,還讓你加入那青衣樓去歷練。可就算你能殺得了那陳銀湛,也斷然不能像現在這般全身而退,說吧,你這次行事都有哪些變故。”
楊梔染也不多語,聞聲就半跪了下去,淡淡道:“那個人還派了一名年輕公公助我,實力應該剛達一品,不過用的卻也是陳銀湛的功法。知己知彼,所以,有他相助,殺陳銀湛不難。”楊風政聽著楊梔染的彙報,慢慢的坐在了茶座上擺弄起茶具來,笑道:“有意思,陳銀湛這麼多年才做到了那一品九重的高手,呵,也算死的冤枉。對了,我讓你跟那個人談的事呢?他如何說的。”
楊梔染聽見楊風顏的問話,左手從懷裡掏出一個紫屏錦囊來,起身後放在了楊風顏的茶桌上,說道:“他說,即使三少爺功法卓絕還服有那北境冰蓮,他這錦囊之法也能助主子成事。”
“哦?!”楊風政拿起那個用紫屏布做的錦囊,緩緩開啟,裡面只有一張紙條,楊風政兩指夾住紙條一端,撐開來後,上面只有幾字,寫著。
“湖湘以西,新羅月色。奈何橋頭,曲離人殤。”
楊風政輕聲念著紙條內容,抬頭看向楊梔染,說道:“知道是什麼嗎?”楊梔染低頭一思,平淡道:“我在青衣樓秘聞典籍裡有看到過,湖湘西鏡,有一個精通巫蠱之術的門派,名叫離殤宮,他們的現任聖女就叫新羅月色。如果屬下沒猜錯,那個人的意思是,在那離殤宮,會有主人想要的。”
“湖湘蠱術嗎?梔染,你就再去那離殤宮走一遭吧。”楊風政平淡的說著,手上的紙條頓時變為屑灰。
孤舟靜行,清夜夢飛,風撫晴光瀲灩。人幽夜諳悄然,愁不思眠,千里嬋娟。嘆年華冉冉,星光燦爛,月花緣遠。孤夢盡秀靨芳頰,容蝕寶鏡,漸紅消翠減。風正瀟瀟,雨又飄飄,相思淚墜襟前。誰信無緣,為慕伊人憔悴,難憑雙燕,空識碧天。見明河流轉,邀數稀星幾點。
楊梔染從得到楊風顏的命令後,一路南下,來到了這湖湘之地。其實在他十歲入溫瑤前,他本就是這湖湘之人,重回故地,卻半點不似那遊子而歸,不禁生愁,坐在這緩緩而行的小舟船頭,低聲吟起詩來。
“清夜夢得,誰信無緣。好,即有這無邊夜色,又存那綿綿相思,好,真是好啊!可惜有詩無酒,豈不無趣,貧道可否跟閣下喝上一杯呀。”只聽旁邊蘆蕩蹦出人言,也就一瞬,一個道士裝扮的人就提著一壺酒飛身站到了楊梔染船上。
楊梔染不以為意,看著飛身落在自己身邊的道士,低聲到:“道長既然有這般雅興,還帶了如此好酒,我豈有拒絕的道理。”
那道人聞言大喜,也盤腿坐在了楊梔染的身邊,笑道:“好小子,鼻子夠靈的呀?我這可是從武當山上偷來做祭祀的酒,你還敢不敢喝呀?”道人玩味的說著,一邊把手上的酒壺遞了過去。
不想的是,楊梔染一把就接了過來,仰頭痛飲,一口作罷,大聲道:“好酒!”道人見狀更喜,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小子很對我的口味嘛,來!今天我們不醉不休。”這一夜,楊梔染和那自稱武當山上偷跑下來的饞酒道人兩個,一人一口的喝盡興了去。孤舟緩行,風吹衣鬢,天色將明時,那道長向有點酒醉迷離的楊梔染說道:“今日作別,這枚雲景銅錢就贈送於你吧,你我有緣,武當再見。”說完道人將一枚銅錢丟進了仰倒著的楊梔染衣服懷裡。繼而轉身一手前指,盛氣突現,河水兩邊翻湧,前方一路蘆葦盡斬了去。
都說文武第一武無第二,可無論是這江湖人,還是那文人墨客,對於美人的評價和愛慕都是一樣的。所以江湖自有傳言,秘聞還看青衣樓,品香賞色紅顏冊。
作為整個黃陽女子容顏美貌排名頂峰的紅顏冊,除去宮廷女眷不得評價入冊外,幾乎所有貌美的世俗女子都有記錄。即使每年只評論十個人,今年裡面就有一個水鄉溪邊的浣紗姑娘入了選來。
可就是這隻入選十人的紅顏冊,也因為地域之分,裡面九個都是那中原本土女子,只有一人,連續七年入冊上榜,還非中原姑娘。
她就是那離殤宮聖女,新羅月色。
湖湘二月無落雪,百花殘零人更傷。在很久以後的江湖上,傳言當年有人潛入了那離殤宮,沉伏一年之久,盜取了那離殤至寶,墮魔之蠱奈何橋,更是一劍驚震,盡碎那聖女心脈。可不知為何,新羅月色最後還是活了下來,繼續執掌著,這湖湘離殤。
有人說,她修為已非凡人,有人說,是動用了離殤的秘蠱之術。可不管世人百般,從此,湖湘只知,有一女子,心不存情,冷豔絕世,唯有二月,望西北而淚,她也不知為何,只道是,風寒入了眼,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