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許是後半夜就開始了。
長時間的浸泡讓村中土路變得泥濘不堪,江無夜一路小跑,剛換的衣服下半身很快點綴上星星點點的汙垢,布鞋更是黏上一層層黃泥。
“是你啊,無夜哥,嚇我一跳,呼呼……”
剛轉進一個岔道,差點和人撞了個滿懷,江午夜停住腳步,打量著眼前杵著膝蓋喘氣的黝黑乾瘦少年,疑惑道:“大山?”
都是村裡的年輕後生,平日多有接觸,原身記憶深刻,倒是不至於出現一時想不起名字的尷尬。
乾瘦少年直起身,擦了擦額頭的細密汗珠,邊喘氣邊道:“出……出大事了。柱子叔一家,還有阿偉,村西的光棍李老三,甚……甚至李老……唉,直接去祠堂吧,都在那。”
李老!
江無夜心頭一跳,想到昨日拿著狐狸雕像趕跑霧中存在的老者,瞬間心亂如麻。
若老一輩清楚狐狸雕像是什麼,並且彼此間有著某種不可說的關係,那為什麼……
“村長呢?”
想到問題中的關鍵人物,江無夜眼神變換,尋找主心骨似的問了一句。
“唉,染了風寒,卻是臥床在家。”
染了風寒?
江無夜眼神微眯,直覺告訴他,村長這個人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從昨天的反應來看,老一輩中,估計他是最清楚那狐狸雕像的人。
“無夜哥,你說清河村……能扛過這一劫嗎?”
乾瘦少年臉色有些發白,可以看到其眼中有著明顯的焦躁不安。
沒誰是傻子。
這一連串的詭異事情,只要是頭腦正常的人,都知道清河村鐵定是大難臨頭了。
“我……我不知道。”
江無夜迎上少年的目光,靜了幾秒。
他很想拍拍其肩膀說一句沒事,還有我們呢。
但最終,卻只是嘆了口氣,轉身,往祠堂趕去。
當所有人都知道一件事時,謊言編制的希望,被撕碎後只會化為更濃烈的絕望。
“我……我才十六啊……”
身後,隱隱傳來壓抑不住的嗚咽抽泣聲。
“或許……該考慮要不要離開了。”
奔行中,江無夜心思起伏,第一時間想到了跑路。
如今的清河村前有狼,後有虎,如置身地獄的最後一點光明,渺小而微弱,隨時可能熄滅。
有多大本事,自家門清。
他現在這點蠻力,打點小怪還湊合,要和那些超乎常理的傢伙扳手腕,屬實是強人所難了。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認慫什麼的,在小命面前不值一提。
如今跑路,雖九死一生,尚有一線生機。
但留下,鐵定是十死無生!
嗤——
泥水濺起。
腳步猛的頓住!
“幹,管你什麼陰謀詭計,老子不奉陪了。”
江無夜心中發狠,徹底下了跑路的決定,也沒了去祠堂添堵的心思,直接轉身往家的方向飛速奔去。
本來的計劃是弄到鐵布衫,然後打打小怪,一步步發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