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不歸人。
這幾個字,狠狠的衝擊著墨蓮的心,她忽然就伸手抱住了白若瞳,幾個月來的委屈,彷彿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洩口,終於有人能對她感同身受了一般。
墨蓮在等,等柳鶴琦回來,她每日每夜的盼著,第二天一睜眼,柳鶴琦便能出現在眼前,但她又怕,怕他回來的太快,自己還沒能成長為他喜歡的、想要的樣子,再次被狠狠的推開。
而白若瞳其實比墨蓮更慘一點,至少墨蓮知道自己在等誰,可她,連自己在等誰,為什麼要等都不知道。
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一個不斷重複的殘夢總是出現在午夜夢迴。
白若瞳已經記不得是從幾歲開始了,她總會夢到自己溺水。
那是一片漆黑的水域,深不見底,她沉浮其中,無法呼吸,無法呼救,雙手雙腳不停地撲騰,肺腔裡面灌滿了水,火辣辣的疼。
那種無邊的恐懼,讓她拼命的劃拉著,兩隻手十指大大的張開,在那握不住抓不到的水流之中,想要揪住一點什麼。
每每在她萬般絕望之時,總會有一隻手伸過來,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用力的將她往上帶,救她出苦海。
即使在夢中,她也努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清那隻手的主人,可從來沒有看清楚過。
每次從這個殘夢中驚醒,她都會長時間的靠在床頭,捂著撲通撲通亂跳的心口,回想著夢中的一切,從那種絕望的恐懼之中慢慢的緩過來。
白若瞳時常會想,她為什麼總是做這個溺水的殘夢?明明她從小水性就很好,特別是最近幾年,她頭上的一對犄角越長越大,開始分叉之後,在水中更加遊刃有餘。
如果這個夢是一個預警,那麼。大多都是不準的,畢竟她溺水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難道這個夢,是一段曾經發生過的記憶?
夢到的次數多了,白若瞳甚至開始相信,這個夢在過去的每一個特定的時間點,真實發生過,那個伸手救她出苦海的人,也真實存在著,而她一直在等待的那個人,可能,就是夢中那隻手的主人。
“蓮兒,你會一直等我哥哥回來嗎?”白若瞳問道,“你有想過,主動去找他嗎?”
“不,我不會去找他。”墨蓮說道,“其實有些事情,我看的很透徹。
鶴琦哥哥是我爹從小一手帶大的,是按照冥王繼承人的標準培養起來的,他要走,要躲我,也得我爹同意才行,而我爹不可能真的放任他躲得無影無蹤。
全世界所有人都不知道鶴琦哥哥去了哪,我爹也必定會知道,只要我要死要活的鬧一通。我爹肯定會繳械投降,告訴我鶴琦哥哥到底在哪,但我不想那麼做。”
“為什麼?”白若瞳想不通道,“你明明那麼想念他,更何況,他比你可大了十來歲呢,你就不怕這些年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喜歡的人,更加不要你了?”
“怕,很怕。”墨蓮坦白道,“但我更怕得而復失,寧願這樣漫無目的的等著,都不希望把他綁回來之後,他又躲出去,那樣,我便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白若瞳心疼的摟著墨蓮,說道:“蓮兒你其實不必這樣,我哥沒那麼好,性子冷,跟個悶葫蘆似的,遠遠地看著還好,真要跟他過一輩子,恐怕就沒想象中的那麼幸福了。”
墨蓮苦笑一聲道:“不,你不懂,鶴琦哥哥很好。”
……
那天,墨蓮和若瞳在後山一直待到了傍晚才回去,倆人並沒有一直在聊天,很多時候就是相互依偎著,靜靜地坐著。
傍晚,墨蓮告別若瞳,回到靈巫一族便閉關了,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閉關,童心很不放心,親自守著。
而自從那天之後,白若瞳便病了,整天蔫蔫的,提不起精神來做任何事情,找來醫師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她睡眠不好,開了一點助睡眠的藥,但情況依然沒有好轉。
直到半個月後,白家莊園來了兩個客人。
這兩個人是白玄武當初在外面遊歷的時候,落下的交情,後來兩人輾轉在靖安古鎮那邊落了根,一個是倒賣文玩古物的,一個是給人點穴看風水的,算起來都是本家。
白玄武接待他們的時候,正好若瞳也在,他們聊他們的,若瞳則在一邊看書。
白玄武很高興,招呼兩人坐下,沏了茶,問道:“高兄李兄,什麼風把你倆吹到我這兒來了?這一別也有三年沒見了,我聽說你倆的生意都做的挺好。”
那高兄連連擺手,愁眉苦臉道:“往年生意的確很好,這剛過了年關,上元節、清明前後,都是旺季,按道理來說,這時候是抽不開身上門拜訪你的,但今年算是遇到絆腳石了,生意慘淡的很,快糊不了口了,李兄比我倒是好一點。”
“我比你好在哪裡?”那李兄也是一肚子的苦水,“我現在出門給人家看事,人家都嫌不吉利,年前談好的單子,莫名其妙的都給我退了,真是造孽。”
白玄武疑惑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高兄說道:“年三十那天,古鎮裡新搬來了一個算卦的,店鋪就在我的古玩店的街角處。店主是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長得倒是一表人才,愛穿一身藏青色的道袍,倒也真像那麼回事。
他剛來那幾天,正巧趕上過年,沒啥生意,大家也都沒在意,大年初五迎財神,他的店面正式向外營業,打出的招牌竟然是:算死不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