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八角形的房間,裡面燃著大片的蠟燭,各自成陣,正中央擺放著那個紙人,正對著紙人的方向,放著一張供桌。供桌上面擺著一方牌位。
那牌位是用來供奉柳伏城的,他是我們白家的保家仙,受白家上下供奉,這是從幾千年前便傳承下來的規矩。
香爐裡燃著大把的檀香,爺爺領著我跪在供桌前,上香祈禱,之後站起來,對我說道:“龍魄和護龍甲拿出來給我。”
我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兩樣東西都交給了爺爺,爺爺走上前去,先是將龍魄放在了紙人的心臟部位,然後又把護龍甲妥妥帖帖的穿在了紙人的身上。
然後轉身,衝我招招手,讓我過去。
我有些不解。但還是順從的走過去,爺爺從袖口裡面抽出一根紅線,分別綁在我和紙人的小手指上。
我忍不住問道:“爺爺,你這是做什麼?”
“放心,都是為了柳伏城好。”爺爺說道,“如果順利的話,他的部分魂魄會被召回來,附著在龍魄之中,但並不穩定,將你倆連線在一起,是為了用你身體裡遊離的內丹來安撫、凝結以及穩定他的魂魄,懂嗎?”
我點點頭,說:“懂,爺爺,你放心吧。”
準備好這一切之後,接下去就是等,大巫師給算的吉時是晚上十點十五分,一炷香的時間內必須完成一切,否則很可能前功盡棄。
靜下心來之後,我試探著問道:“爺爺,這個陣法只有我們兩個人啟動嗎?”
“不。還有一些死士,以及大巫師也會一直守在外面,茲事體大,不允許有半點差錯。”爺爺回答道。
我點點頭,又問:“爺爺,七門的死士培養起來並不容易,我一直以為。數量應該很少,可這次你帶回來的卻這麼多,都是你自己訓練出來的嗎?”
“不,我可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在短短几十年間訓練出這麼多優秀的死士,他們其中一大部分,是從兩千多年前一直慢慢傳承下來的。而我只是將他們聚攏在了一塊兒,陪著我一起守護白家,這是我們共同的信仰與使命。”
“哦,原來是這樣。”我說道,“之前白溪也送給我兩個死士,但最終我發現,那兩個死士根本不是來幫我的,而是來監視我的。”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試探著說道:“他們盯著我的最終目的,似乎只是為了白子末,殺了白子末之後,他們帶著白子末的屍體離開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爺爺冷笑一聲:“醉翁之意不在酒,菲菲,以後你想用,就用白家莊園的死士,其他的,慎用。”
“爺爺,白溪真的那麼壞嗎?”我問,“再怎麼說,她也算是白家的一份子,不對嗎?”
“嗯,怎麼說呢?”爺爺斟酌著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吧。”
……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到了吉時,爺爺立刻站起來,轉身先是給供桌上的牌位上香,緊接著。便跳起了禹步,嘴裡唸唸有詞。
我站在原地,本就屬於陣法中的一份子,只能看著爺爺不停的跳,揮舞著手中的金錢劍,念著招魂的心法。
我周圍的那些蠟燭,燭火不停地搖曳,忽明忽暗的,隨著爺爺的禹步跳的越來越快,劍花耍的越來越急,一陣一陣的陰風從外面突襲進來,在陣法的周圍不停地流竄。
我緊張的連吞口水都忘記了,只感覺小手指上的紅線在不斷的縮緊,我側過臉去。緊緊地盯著紙人的心口,等待著奇蹟的出現。
這一等,又是五六分鐘過去了,外面的陰風一陣一陣的拍打著門窗,發出響亮的號子聲。
我心裡一個勁的在猜想,是你嗎,柳伏城,是你回來了嗎?
嘭!
門終究被風吹開,陰冷的風一下子侵襲進來,眨眼間便將所有的蠟燭全都吹滅,可即便是這樣,爺爺的禹步依然沒有停。
紙人的心口,發出擦擦擦的摩擦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不停地運轉一般,披著的護龍甲畢竟已經破敗,隱隱的,有星星點點的亮光一閃一閃的透過紙張以及護龍甲的縫隙亮起來。
我看到這一現象的時候,頓時激動的想哭,柳伏城來了,一定是他來了!
沒多久,我果然看到門口,一道灰色的身影出現在那裡,高高大大的,無論是從身高還是體型,亦或是整體輪廓,都跟柳伏城簡直一模一樣。
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著什麼,然後抬腳,跨過門檻,一步一步的朝著紙人走來。
隨著他的靠近,紙人心口的亮光也越來越亮,周遭的風也越來越急,是他,絕對是他,否則,他的龍魄怎麼會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