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啟的雙目赤紅,本來灼白的眼珠子,此刻像是燒起了一團火似的,尖銳的矛頭刺破凜冽的寒氣,眼看著就要紮下去了,鐵索男扯出一根鐵索,雙手橫拽鐵索,衝著矛頭箍了上去,身體不停旋轉,鐵索一圈一圈的將矛頭鎖死。
我只聽到嘎達一聲,鐵索崩斷,矛頭斷裂,二者之間迅速拉開距離,如要吃了對方一樣的敵視著。
下一刻,戰馬一躍而起,前蹄高高的抬起,落下之時,後腿往前一蹬,整個馬身已經馱著白天啟衝著鐵索男壓下去。
鐵索男身子往下一蹲,一個前刺,另一道鐵索已經甩了出去,像是長了眼睛一般的,迅速捆住了戰馬的兩隻後蹄。
戰馬一個不穩,整個馬身都衝著一側倒下去,而白天啟就在這個時候,一腳踩著馬身,趁著鐵索男扯著戰馬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手中握著的,已經斷掉了矛頭的棍身,狠狠地刺進了鐵索男的脊背。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身邊的人總是跟我說,我的老祖宗白天啟是怎樣怎樣一個大英雄,大將軍。
這個人。在沙場之上如何狠厲,本領有多大,如何一手遮天,功高蓋主,更有甚者,把他描述的怎樣上天入地,橫掃千軍。
可我總是將這些當成一個個神話故事來聽,卻從未想過,有生之年,我能如此近距離的親眼目睹他的狠厲。
長矛的棍身穿透鐵索男的身體,如果是一般的長矛。即使如此這般的傷到鐵索男,他也不會在意,但白天啟不一樣。
白天啟早在兩千多年前就死了,他的戰馬、長矛等等,都陪著他在陵墓之中待了這麼久的歲月,一直浸潤著陵墓之中的陰煞之氣,戰馬自不必說,這長矛也早已經是被殺戮陰邪之氣灌注的法器了。
這樣一支法器穿透鐵索男的身體,幾乎是在一剎那間,鐵索男吃痛,兩隻手猛地一拽鐵索,戰馬兩隻後蹄就那樣斷了。
黑氣從戰馬的身體上,從鐵索男的前後背心上,不停地往外湧,白天啟一咬牙,用力將棍身抽了出來,緊接著,又是第二次將棍身插了進去……
鐵索男跪在那兒,耷拉著身子,已經站不起來了,白天啟最終收了手,站在一邊。身上也多處是傷口,嚴重的鋒芒漸漸隱去,慘白的眼珠子蒙上了一絲灰。
地面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周遭的寒氣凍得空氣彷彿都要凝結起來似的,就在我以為鐵索男就此灰飛煙滅的時候,他忽然撐起手,不知道捏了什麼訣,兩指朝向上空,嘰裡咕嚕唸了什麼咒語。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終於化作一團黑氣,消失在了這個天地之間。
可就在他消失的那一刻,白天啟灰白的眸子,忽然重新染上了血紅色,長長的獠牙相互切磋著,十指張開,尖銳的黑色指甲伸了出來,帶著長長的黑毛覆蓋在指甲上。
我警惕的看著白天啟,他此刻的狀態明顯變了,跟他拉開距離之後,我立刻吹響骨笛,試圖用骨笛去控制他,安撫他的情緒。
但很顯然,白天啟是被鐵索男最後的做法控制了,前一刻他還是保護我方的傀儡,而這一刻,他已然成為了鐵索男最後一道法咒控制的工具,反過頭來對付我們了。
我怎麼也沒想到,鐵索男最後還有這一招,骨笛吹響之後,卻根本壓制不住白天啟,而他也並沒有直接上前來攻擊我,而是抬頭,眼睛盯著墓室上方,那個倒山形的建築。
我也隨著他的眼神看去,卻什麼都沒看到。
直到白天啟忽然跨步上前,身體猛地上躥,右手掄起拳頭,狠狠地朝著倒山形建築砸了下去。
在他拳頭落下去的那一刻,電光火石之間,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認為,戰令是白天啟的行軍令,無論是調令白家家丁,還是掌控七門死士,亦或是控制陰兵,都是用戰令便可以做到的。
但如今,柳伏城和霸天已經下去那麼長時間了,從種種跡象來看,他們已經在想辦法控制降龍杵,可卻沒有去動陰兵陣。
為什麼?
我想並不是他們沒有試過,而是戰令根本調動不了陰兵。
能夠調動陰兵的法器,從白天啟死去的那一刻開始,便再也沒有面世,誰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因為有戰令這個東西在迷惑眾人的視線,得以把真正能夠調動陰兵陣的法器給保護起來了。
鐵索男在最後一刻,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下了咒,控制住了白天啟,而白天啟現在的舉動,必定是在取調動陰兵陣的真正法器。
那枚法器,就在倒山形建築立面!
我想清楚了,白天啟的拳頭也已經砸下去了。
碎石嘩啦啦的直往下掉,激起一片灰塵,而我卻不怕死的往前,希望能夠早白天啟一步。拿到那枚法器。
從一開始我們便知道,拔出降龍杵是第一步,控制陰兵陣是第二步,但第二步,明顯比第一步更加重要。
可還沒等我看到那枚法器,腳底下,地面開始不停地震顫、崩裂,股股寒氣從那些裂縫裡面直往外鑽,隱隱的,我聽到整齊劃一的跺腳聲。
像是古代將領出徵之前,訓兵的場景一般。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天啟一手握到了什麼,在同一時間,一道長長的鐵索從周圍的黑氣之中飆出來,一下子捆住了白天啟的右膀子,狠狠一拉。
淒厲的尖叫聲響起,白天啟的右臂生生的被下掉,鐵索箍著那隻右臂,直衝著黑暗之中而去。
我當時想都沒想,腳尖一點,飛快的伸手,一把抓住了那隻右臂。
冰寒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