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瑣兒?”
柳伏城叫出瑣兒的時候,我心裡狠狠的跳了一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去看少年的時候,眉眼之間,可不是跟柳崑崙有六分相似?
可……三個月,這孩子就已經長這麼大了嗎?
柳懷安仍然不死心道:“你才不是我叔叔,我跟你母親同輩份,你就是我弟弟。”
“叔叔!”瑣兒堅持道。
“別鬧了。”柳懷安拍拍瑣兒的肩膀。“弟弟。”
瑣兒兩手握成了拳,再次強調:“叔叔!”
我簡直無語了,瑣兒小,執拗一點就算了,這柳懷安怎麼也這麼幼稚。
出口打斷:“瑣兒,過來,讓姐姐看看你。”
瑣兒立刻朝著我這邊走過來,走到我面前,伸手將脖子上的靈珠掏出來給我看,像是在證明自己的身份似的。
我伸手捏住靈珠,點頭:“是我們瑣兒,不會錯的。”
瑣兒卻將靈珠從我手中抽走,放回到衣領裡面,冷著臉說道:“姐姐你為什麼也躲著我?”
“啊?”我一愣,不解道,“我沒躲著你啊。”
“我母親死了,我父親不要我了。”瑣兒冷酷的陳述著,“我也感應不到姐姐的存在,後來,被人強行帶走,沒有人來找我。”
這孩子……心被傷到了。
是啊,無論他天資有多聰穎,修煉有多順利,甚至身形生長有多迅速,他到底是個孩子。
在那麼稚嫩的年紀,遭遇如此之大的家變,心靈是極度敏感的。
那種一夜之間,家庭分崩離析,被至親拋棄的無助感,在這三個月裡不停地被放大,成了他心中的執念,需要一雙帶著愛的手,輕輕地,一點一點的去將心靈上的那道裂痕撫平。
柳伏城有些嚴厲道:“瑣兒,沒有人不要你,當時那種情況,把你交付給長白山那邊,是最好的選擇。”
我伸手拉住瑣兒的手,附和道:“是啊,瑣兒,當時那種情況,太過複雜,大家能夠保命,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孩子,你要理解我們的苦衷。”
瑣兒用力的將手從我的手中抽離,臉上依舊很冷:“我懂了,是我無理取鬧。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說完,看向一邊的福叔,福叔立刻會意,帶著他上了二樓,為他安排房間。
我們看著他倔強的背影,心裡很不是滋味,直到他進了房間,柳懷安才嘆了口氣,說道:“冷冰冰的,朝夕相處了三個月,還是捂不熱。”
“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疑惑道,“之前他並不是這樣的,雖然那時候小,但卻不是這樣一副時刻防備的姿態對著所有人,至少對我沒有。”
“這也是為什麼我父母讓我帶他回江城的原因。”柳懷安示意我們坐下,繼續說道,“瑣兒他的修煉天賦特別好,我父親很想留他在長白山,說只要假以時日好好調教,將來瑣兒必定是可以坐鎮一方的龍族領袖,但他心中的執念,會是他修煉途中最大的絆腳石,這個心結打不開。將來就可能成為他命中的劫。”
“我懂,執念過深,形成心魔,容易造成修煉走火入魔。”我說道,“可我不明白的是,到底為什麼?”
柳伏城沉吟一聲,道:“我知道為什麼。”
“當日,玉龍山大局已定,大家都忙著清繳周圍不安勢力的時候,瑣兒有去玉龍山找過小叔,可是……”
“柳崑崙沒理他?”這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
但顯然,我想的太簡單了,柳伏城說道:“瑣兒剛上了玉龍山,就被小叔一腳踹了下去,他重新爬上去,希望小叔能找一找玥兒,又被小叔一腳踹了下去。”
“連續踹了四次,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還知道怎麼收場。”
“柳崑崙腦子有病吧!”我當即便怒了,“他自己發瘋,拿孩子撒什麼氣?是個男人不是?!”
柳伏城搖頭:“各自心裡有各自的苦吧。”
“在長白山的時候,我母親找瑣兒促膝長談過,他渾身都在抗拒。”柳懷安一臉的心痛,“問急了,瑣兒發過怒,說他和他姐姐才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其他人都不歡迎他們的到來,父親愛母親是假的,愛他們姐弟也是假的……”
我當時心裡便跟被無數根針紮了一般的疼,這孩子心靈已經敏感到這種地步了嗎?
但仔細想想,便也能理解了。
瑣兒是親眼目睹玥兒行屍走肉般的活著,又被抓走,看著柳青鸞出事,又瞭解到柳崑崙與柳夢祁以及柳青鸞之間種種,以及最終被柳崑崙殘忍對待,最最直觀參與進所有事情的一個人。
他那麼小,又怎能真正承受得住這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