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我太爺爺留下的東西,即便沒有完全施展開,卻依然這麼厲害。
一般的火是不可能傷到這槐樹精的,紙紮火麒麟能夠作為耀光玻璃廠的鎮陣之獸,能夠爆發出來的法力自然是不容小覷。
對上這千年槐樹精,真是一物降一物。
這真是意外之喜了,沒想到最終是這紙紮火麒麟幫我扳回了一局。
槐樹枝在半空中狂魔亂舞,本來纏著灰永豐和灰三孃的樹枝,斷的斷,松的松,灰三娘解脫,化成了一隻雪白的小白鼠,灰鼠揹著白鼠,迅速的朝著外圍跑去。
灰永豐馱著灰三娘跑了,槐樹精被火麒麟纏住,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火勢越燒越旺,天上忽然雷聲陣陣,那紙紮火麒麟身上的火舌一下子全數滅掉,掉在了地上。
我毫不猶豫的衝過去,撿起紙紮火麒麟,身後,骷髏抱著孩子也跟著衝上來,企圖拿下我。
但就在這個時候,雷聲已經到了頭頂上方,我將紙紮火麒麟揣進懷裡,一個翻滾朝著旁邊滾出去,而那骷髏抱著孩子,也跟著閃離。
就在我們各自逃命的當口,炸雷響起,一道粗壯的閃電正中大槐樹的樹幹,咔擦一聲,大槐樹的樹幹被從正中央生生的劈成了兩半,雷火一下子掩蓋了紙紮火麒麟點出來的冥火,燒的更加旺盛。
我當時趴在一片被踩的平平的荒草上,看著不遠處,那被劈開的大槐樹的中央,密密麻麻的各色冤魂痛苦的扭曲著身體,漸漸地被雷火吞噬。
而那聲炸雷,顯然也驚到了被骷髏抱著的孩子,他應該是被嚇壞了,短暫的靜默之後,忽然爆發出驚人的哭聲,哇哇的一下子將我的視線吸引了過去。
而當我的視線搜尋到那嬰兒的同時,卻也正好看到了他身後的那副骷髏。骷髏裡卻已經沒有了紅光。
木公主不在灰重山的骷髏裡面了,她人呢?
但很快,我就看到更遠一點,一團紅光在不停的扭曲著,翻滾著,那種狀態,比被劈的大槐樹中間的那些冤魂好不了多少。
我看著那紅光,再回頭看那槐樹精,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了,木公主當年在沙場之中消失的馬車以及屍首,應該就在這槐樹精的下面。
槐樹招魂,這一片沙場就是它賴以修煉的沃土,它禁錮著在這片沙場曾經殞命的一切陰魂,但既然木公主也被它禁錮,大將軍呢?
木公主找了大將軍那麼多年,那大將軍的魂魄就必定不在這槐樹精的控制之下,難道當年大將軍不是死在這片沙場上的?
不,不可能的,大將軍死在戰場上,這個訊息怎麼可能錯呢?多少將士親眼目睹到那一幕的?
我這邊正想著,猛地一個激靈,忽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嬰兒的哭聲呢?剛才還哭的那麼悽慘。這會子怎麼半點聲音都沒有了?
我轉頭看去,就看到木公主那道扭曲的魂魄又重新迴歸到了骷髏裡面,手骨按在嬰兒的嘴上,試圖將嬰兒抱起來。
可是因為雷火在灼燒著槐樹精,對她也產生了巨大的傷害,抱起的嬰兒,忽然從手骨之中滑落,眼看著就朝著地上掉下去。
我一個俯衝,手肘擦著地面撲了過去,雙手用力往上捧去,而那手骨也試圖扯住包裹著嬰兒的褥子,卻只聽得撕拉一聲,褥子被抓破,嬰兒從缺口就那樣掉落下來。
伴隨著嬰兒掉落,有什麼東西也跟著落了下來,我雙手堪堪接住嬰兒,將他抱回懷中,一個翻滾坐起來,長吁了一口氣。
有驚無險,卻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而另一邊,那骷髏跪在地上,盯著草叢中,一塊白瑩瑩的東西,一動不動的看著。
那東西,就是剛才從嬰兒身上掉下去的,半月形的玉佩,上面雕刻著半隻鳳凰圖案,頂端開著一個圓孔,穿著一條紅色的瓔珞,瓔珞已經有些微微褪色,一看就是老物件了。
那骷髏死死地盯著地上的東西,就連被雷火灼燒的痛苦都被忽略掉了,好一會兒,手骨慢慢伸出,將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骷髏發出鉻渣鉻渣的聲音,喉骨中間一點一點的裂開,從裡面慢慢析出另一塊半月形的玉佩來。
大紅色的瓔珞,白瑩瑩的玉佩,半月形的形狀,只是上面雕著的花紋,卻不是另一半鳳凰,而是半條玉龍。
兩塊半月形的玉佩輕輕靠攏,咔噠一聲,從中間彼此鎖住,形成了完完整整的一塊龍鳳玉佩。
骷髏的手在抖,我也懵了。
灰三娘說過,當年大將軍戰死後,木公主派人去找,最終卻只找到了他們的定情信物。
設想一下,當年大將軍要遠征,木公主將自己的半塊定情信物一併讓大將軍帶走,就像是她陪在他身邊一樣,等到他凱旋歸來,再歸還屬於木公主的那半塊玉佩。
可大將軍沒能回來,木公主派人只找到了半塊龍佩,還有半塊鳳佩跟著大將軍一起消失了。
可已經消失了的鳳佩,怎麼又會在幾百年之後,出現在了這個嬰兒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