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靈犀跌落在地上,整個人繃得緊緊地,臉色很難看,那種狀態就像是有人抻著她的全身筋脈在拽一般。
她渾身都在顫抖,眼睛瞪得圓圓的,翻著眼白,即便是這樣看著,我都感覺有點窒息。
我剛想上前去,柳伏城一把拉住我:“別動她。”
“怎麼回事?”我擔心道。
柳伏城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但絕對跟鳳凌娟脫不開關係,不過暫時不用管她,我怕咱們好心辦壞事,現在已經過了凌晨三點,鳳凌娟的邪術見不得光,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她了。”
柳伏城分析的對,但我仍然不放心:“躲過了今夜,明夜呢?”
“等她清醒了再說。”柳伏城也不能妄下決斷。
我也沒有逼問下去,雖然他與八大門派都很熟悉,但是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被困在玉龍山古墓又那麼多年,鳳凌娟這些年來修煉出來的邪術,他一時半會看不透也是正常的。
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鳳靈犀受罪,幸好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多久,鳳靈犀的身體猛然軟了下來,一頓之後,嚶嚀出聲。
我這才跑過去,將她上半身抱起來,靠在我懷裡,問道:“你還好吧?”
鳳靈犀很是虛弱。艱難的抬起手來,搭在我手上,聲音細若蚊吟:“菲菲,殺了我。”
聲音太小,我沒聽清楚,或許我已經聽清楚了,只是內心裡不願意去面對這句話罷了,我問:“你說什麼?”
“殺了我。”鳳靈犀又重複了一遍,“我不想死的太難看。”
“別說瞎話,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將你從那個魔頭的手裡面救出來了。”我握住她的手,給她做思想工作,“你就待在我這兒好好養傷,以後就跟我在一起,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鳳靈犀搖頭:“你不懂,我逃不掉的,註定無處可逃。”
她說著,看了一眼柳伏城,柳伏城立刻會意:“你們聊,我就在客廳,有事叫我。”
說完,他幫我將鳳靈犀扶上床就出去了。
等到柳伏城出去,並且將房門關上之後,鳳靈犀努力的側過身去,趴在枕頭上說道:“你看看我的後背就明白了。”
我有些疑惑,小心翼翼的將她的上衣掀起來,露出她的後背。
這場鬥爭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傷痕,但是最讓我觸目驚心的,不是那些血液還沒有完全凝固的傷痕,而是她後背上烙著的一個印記。
同樣是一張鬼面。只是這張鬼面除了眼白和獠牙,整個都是黑色的,看起來特別恐怖。
“我們鳳家主脈出生的每一個孩子,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都是腳不落地的,一直等長到兩三歲時候,身後就會被烙上這樣的鬼面印記。”
“印記烙好之後,被脫光了放在地上,接受地氣的洗禮,整整三天三夜。”
鳳靈犀說道這裡,眼眶裡面汪著一泡淚水,我明白,她可能是想起了她那個剛夭折沒多久的弟弟吧?
“三天三夜之後呢?會發生什麼?”我問。
“事實上,要不了三天三夜,絕大多數幼兒就會夭折,因為他們承受不住這鬼面陰煞之氣的侵襲。”鳳靈犀說道,“你還記得我那弟弟嗎?他也是這樣沒了的。”
“這些你早都知道,但是卻一直阻止不了,是嗎?”我繼續問。
鳳靈犀點頭:“我看的太多了,也親身經歷過,看著我的那些至親一個個離我而去,我早已經承受不了這樣的家庭環境,我一直在問我自己,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麼孽,要生在鳳家莊。”
“我也是經歷過這個流程,最終活下來的,菲菲,你知道嗎,這隻鬼面,就是一個無底洞,它被烙在我的身上,就在昭告天下,我是鳳家莊的人。”
“一個個鬼面,將我與整個鳳家莊人的性命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我是目前最特殊的那一個,幾乎鳳家莊主脈子孫每死一個,對於我來說,卻是一件好事。”
“不是對你來說,而是對你奶奶來說吧?”我下意識的便說道。
鳳靈犀苦笑道:“其實都一樣,我本來也就是她手裡面捏著的一隻螞蟻罷了,我沒有自主選擇的任何權利。”
“所以,不管她怎麼說這一切都是對你好,事實上,這一切都是在為她服務罷了,對不對?”我瞭解鳳靈犀,她是善良的,否則從一開始,她就不會試圖將我拉進這件事情中來,企圖讓我跟鳳凌娟搏一搏。
鳳靈犀痛苦道:“剛才我的樣子很嚇人吧?菲菲,我很怕,很怕變成曾經我的兄弟姐妹們那樣。”
“她到底想要幹什麼?”我憤憤道,“你彆氣餒,說不定我們會有辦法幫你。”
鳳靈犀搖頭:“這是我的業障,該到我還的時候了。”
“活了二十多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供奉了多少人,供奉一個死一個,供奉一個死一個,你不也看過嗎,我學校床底下的那個戲曲小人?”
我恍然大悟:“所以,在你供奉那個戲曲小人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你弟弟快要夭折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