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剛剛開始。”柳伏城一邊幫我拍著背,一邊輕聲說道,“你奶奶七十多了,再硬朗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小白,她必定也察覺到了什麼,所以她絕對不會跟你離開,你要明白這個道理,她不想拖累你。”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奶奶怎麼忽然就將那本筆記本交給我了,她這是在跟我交代後事啊。
我紅著眼睛一把揪住了柳伏城胸前的衣服,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我奶奶身上那層紙衣是怎麼回事?”
“小白,你答應我不能失控。你現在又在做什麼?”柳伏城的臉也冷了下來,“你這樣能解決任何事情嗎?”
我忍不住,眼淚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捂住嘴,哭的差點背過氣去。
柳伏城就那樣看著我,看著我哭到最後一絲力氣都沒有了,才擰了毛巾遞給我,問道:“哭完了嗎?”
我忽然就覺得這人怎麼這麼冷血,沒頭沒腦的便往他身上撓,恨不得將他撓出血,扒開他的心看看,到底是紅的還是黑的。
他一把握住了我作亂的兩隻手,低吼一聲:“夠了,小白,冷靜!”
我抽回手,捂著臉埋進腿上,好一會兒才止住了淚,嗚咽道:“柳伏城,沒有了奶奶,我也不活了。”
“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沒有她,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那你死了,誰替她報仇?誰替你們白家上上下下,數千年來無辜死去的那些人報仇?”柳伏城反問我,“你死了,你們白家就徹底的完了!”
我怔楞的看著他,他伸手揩去我臉頰上的淚水,說道:“你還有我,小白,從今以後。我做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我的眼淚又不知不覺的落了下來,一下子撲倒在他的懷裡,他抱著我,聲音有些黯啞:“小白,心痛嗎?”
“記住這種痛,將來以後,你要將這種痛,百倍千倍的還回去,因為,曾經有人比你更痛。”
他握著我的雙肩,微微推開我,讓我正視他的雙眼,語重心長道:“但在這之前,你要學會笑,笑著對每一個人,在你有足夠能力與之抗衡之前,你得學會隱忍,懂嗎?”
“他們是誰?”我帶著哭腔問道,“柳伏城,你告訴我,害我們白家的,到底是誰?”
柳伏城只是看著我,不說話,我在他的注視下,生生的將所有淚水憋了回去,我知道他不會告訴我的,至少現在不會告訴我。
因為我毫無能力,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什麼?
我努力的擠出一絲笑,衝著他說道:“這樣。你滿意嗎?”
柳伏城別過臉去,嘆了口氣:“別笑了,比哭的還難看。”
他站了起來,我莫名的就渾身一抖,無意識的伸出手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直到抱上去之後,我才忽然意識到,我對他的依賴,竟然到了這樣深的地步。
柳伏城摸了摸我的頭,說道:“小白,我不能在這兒多留,我來,除了想告訴你你奶奶的事情之外,還想交代你,鳳家的事情,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一定要刨根問底,別被有心之人壓下去。”
“這是你拉攏人心的好機會,錯過這一次。以後,怕是難了。”
……
柳伏城離開之後,我坐在床上冷靜了很久,最後回到奶奶的床邊,失神的看著臉色蒼白的奶奶。
柳伏城注入到我眼睛裡的法力早已經消失了,兩個眼泡被我哭的腫成了一片,我已經看不到房間裡的異樣,以及奶奶身上那層薄薄的紙衣。
但我知道,那層紙衣是真實存在的,縱觀整個七門,紙紮技藝能夠做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覺地步的,除了那幾個人,我想不到別人。
他們想要我奶奶的命啊!
我沒有辦法破解,奶奶自己也沒有,這層窗戶紙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奶奶挑明,她不想看到我如此傷心的模樣吧?
……
奶奶睡了很久,直到後半夜才醒來,那時候我已經敷過好幾遍眼睛,看不大出來紅腫了。
奶奶精氣神很差,大半夜的也沒注意到我的異樣,我重新給她煮了面,她勉強吃了小半碗便搖頭,吃不下了。
我坐在她的腳頭,陪著她說話。
說到鳳家,奶奶回憶道:“關於三門那邊的事情,我也是小時候聽你太爺爺說過,鳳家興盛之時,勢力幾乎遍佈朝野,曾經幾代帝王都為他們的戲法所傾倒。”
“但這個行業能不能受到僱主的青睞,有兩個很重要的元素。一個是技藝,另一個便是那張臉,三門本是靠技法吃飯發家,可是到了數百年前,卻越來越傾向於以色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