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徐太師府上吃酒的趙遇如忽然打了兩個噴嚏。一旁的宋墨卿連忙遞給了她一方帕子。
趙遇如揉了揉鼻子,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烈陽有些納悶的說道:“奇怪,怎麼忽然覺得冷呢?”
“許是冷酒吃多了,喝點熱湯暖暖吧!”宋墨卿又讓侍從端來一碗熱湯。
這關懷備至的樣子,惹得一旁的陳宜嘉直摔筷子。
趙遇如對宋墨卿的表現很滿意,伸出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說道:“真乖呀!”
宋墨卿往後縮了縮,趙遇如還真是逮著機會就對自己動手動腳,他也是欲哭無淚。
“還記得前年,劉家姐姐出嫁的時候,你和王爺一桌吃席,喝醉了死死的抓著王爺的玉穗子不肯放手,轉眼就粘著狀元郎不放。也不怕再惹了笑話!”陳宜嘉喝了一口酒,心生不忿的說道。
趙遇如倒是不知道還有這一段,不過也不奇怪,對於之前的她來說,不在喝醉的時候賴著燕臨鈞,還能在什麼時候賴著他?
但是現在諷刺趙遇如,就等於諷刺自己啊!她從記事以來,就沒有吃過虧,就算是變成了一個胖妹,也別想讓她吃一點虧!
她想好了說辭,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正要開口,卻發現筷子被自己拍成了兩截。
陳宜嘉見狀,心裡一咯噔,有些尷尬的撇過頭去不敢繼續挖苦了。
“額······”趙遇如也有些尷尬,本來想說些話反擊的,但是現在看來,有些東西比言語更能挫人銳氣。
旁邊一個婢女連忙上前換了碗筷,趙遇如輕輕地嘆了口氣,行吧,也算是達到目的了。她盯著自己的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做的呀?
宋墨卿在一旁看著,以為她剛剛拍疼了自己的手。
“趙小姐,可是手疼?”他輕聲問道。
趙遇如看了他一眼,宋墨卿的眼神怯怯,身體和她保持著距離,似乎怕她又忽然上前對自己一番戲弄。可是眼裡的關心卻是掩蓋不住的。看著那雙小鹿一樣的眼睛,她總是會想起沁雲居里那些剛被賣進來的小女孩們。可憐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戲耍一番。
“你在關心我啊?”趙遇如笑著問道。
“我······”宋墨卿臉一紅,想要辯駁卻又不知怎麼說。
“聽聞狀元郎口才極佳,殿試的時候,在御前和聖上侃侃而談,怎麼到我這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小姐你說笑了!”宋墨卿坐回了座位上,整了整衣襟。趙遇如看了一眼一旁妒意濃烈的陳宜嘉,故意大聲說道:“放心吧,一雙筷子而已。就算我擰斷一個人的脖子,我的手也不會有事的!”
陳宜嘉知道這番話是說給自己聽得,她咬著唇,看見了擺在自己面前的幾個樂器,頓時想到了一個整治趙遇如的方法。
她走上前,拉起了徐喚意的手說道:“在座的姐妹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人,不如我們借花獻佛,用這些樂器給妹妹合奏一曲,為你慶賀了!”
徐喚意聞言,含笑說道:“姐姐們有心了!”
陳宜嘉看了一眼宋墨卿,故意上前擠開了趙遇如,坐在宋墨卿身邊略帶羞澀的說道:“宋公子,一直聽徐妹妹說你的笛子吹得極妙,今日我們就一起合奏一曲《並蒂蓮》給徐妹妹賀壽吧!”
宋墨卿看了一眼徐喚意,為她賀壽,這個他自然是不會拒絕的。於是他笑著點了點頭。
陳宜嘉聽了,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竊喜的笑容,又轉頭看了看趙遇如然後故意大聲說道:“不知道趙總教頭,願不願意跟我們合奏一曲啊?”
“好啊!”出乎意料的是,趙遇如沒有拒絕。
她當然不會拒絕,甚至覺得陳宜嘉有些可笑,在自己面前演奏自己所做的曲子,這不是班門弄斧,可笑至極嗎?
其實剛剛陳宜嘉提議合奏的時候,趙遇如就知道,她一定會為難自己。但是陳宜嘉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趙遇如,已經不是隻會扯著別的男人玉穗子哭喊的趙遇如了。
不過她自己心裡其實也沒底,畢竟換了一個身體,看趙遇如這十指粗粗的樣子,古琴琵琶之類的就別想了,手指不靈活不說,別一用力把人家的弦都扯斷了。
好在自己以前在沁雲居的時候,最拿手的便是鼓上舞,她也曾經跟鼓樂師傅學過一段時間,技藝雖說不精,但是唬一唬這些大小姐綽綽有餘了。況且趙遇如成天拿著兩個大銅錘,這臂力不打鼓真是可惜了。
“沒想到,我們還能聽到趙總教頭的樂聲!”陳宜嘉不屑的看了一眼趙遇如,然後和別的女子一一坐定。
趙遇如也站在了那面大鼓之前,然而還沒等到她拿起鼓槌,熟悉的樂聲就響了起來。那些小姐們默契的先一步彈起了曲子,完全不等她。這讓趙遇如站在她們中間,彷彿跳樑小醜一樣,讓其他賓客看笑話。
這分明就是給趙遇如臉色看。
看她們那絲毫不懼的樣子,想必以前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趙遇如叉著手,心想著自己這個身體以前也能忍?還真是人善被人欺啊,虧得你還是京郊大營的總教頭,前廳的大男人一個個都對你畢恭畢敬,這些嘰嘰喳喳的女人們對你倒是充滿敵意。以前她只覺得美麗的女人會引起眾怒,倒是沒想到,長得醜的,更會讓人群起而攻之。
“女人啊,真可怕!”
前廳的男人們聽到了遠遠飄來的樂聲,都停下了彼此的交談,細細的聆聽這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