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水鎮,甘澗口。
被太陽烤得焦黃的一片土地,有一處地方深深凹陷下去,四周坑坑窪窪,碎石雜亂無章地散落了一地,連帶著一抹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液,染紅泥土。
在凹陷的坑窪之中,躺著一個衣衫破碎,頭髮凌亂的中年女人。
女人一動不動,側著身子半埋在土裡,臉被風吹起的灰塵沾染了大片,一隻手捏著長劍,可惜只抽出來一半,胸襟處的青藍色衣衫,完全被血液浸溼,一雙生前被人稱之為滅絕時代的陰冷瞳孔,此刻大大地睜著,誇張地凸顯出來,既有死不瞑目,更有不甘和驚駭。
風沙吹過,這片荒寂之地,半晌沒有一個路人。
嗖——
一個身影,毫無徵兆,如鬼魅出現。
來者一頭白髮,滿臉皺紋,平時習慣性佝僂的身子,此刻卻是挺得很直,如果不看五官,還以為是個正直壯年的精裝男子。
他不是別人,正是月亮酒館的老人,這片福地的守門人,曾經建立了血鬼宗的血海老祖。
此刻老人臉色陰晴不定,盯著地上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女屍,嘴裡喃喃道:“這下子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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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間古樸的小木屋,裡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哭泣聲。
上清派掌門冷傲雪之女雷嫣兒,趴在已經斷氣的恩師馬鈺身上,泣不成聲,那張精緻的小臉,滿是悲傷和淚水。
從小到大,在宗門最寵她的,除了孃親之外,就屬這位師傅了。
無論是否因為自己是宗主女兒的原因,馬鈺對自己,確實是別無二話,甚至不惜冒著倒退境界的風險,為自己煉化這尚未完成的陰陽鏡。
如今,陰陽鏡已經完成了大半,眼看只差一步。
恩師,卻隕落了……
一旁少年同樣哭得厲害,但演戲成分卻佔了大多,只因為他實在怕極了這位嚴厲或者說刻薄的背劍婦女。
怕到極致,便是冷漠。
少年惋惜師父的死,但要說有多痛苦,那就是扯淡了。
一旁的血海老祖,揹負雙手,閉著眼睛,心中思緒急轉。
如果只是死一個普通人也就罷了,可死的人……偏偏是上清派軒轅閣的長老馬鈺。
或者說,如果殺死馬鈺的,是其它謫仙人,那事情也會簡單很多。
但,擊殺馬鈺的,卻偏偏是那個斷了靈脈,連煉體之路也走不長的無父無母,現在就連姐姐都沒了的少年。
血海老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事情有些棘手。
他作為守門人,這類事完全可以做到事不關己。
但那個叫丁勉的少年,有點不一樣。
他可是能夠和那位剛剛飛昇不久的大仙,稱兄道弟的存在啊。
他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萬一,哪怕只是萬一,田仙師從上界下來一趟,還不扒了自己的皮?
就算自己能恢復到當年的八境巔峰修為,面對那個人,也不過就是一道天雷的事。
自己才活了幾百年,大道未期,還不想死的那麼早。
可是,田奇不敢惹,難道上清派自己就敢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