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施衣袖底下的手無聲地蜷了蜷,薄薄的眼皮微垂,在眼角折起一條褶皺,她剛剛甦醒之時,臉上的表情分明是失望的。
可是她在睡夢中卻那麼開心快樂,她的夢裡有什麼,是誰,出現在了她的夢中?
溫羽在寧如安的教導下也能做點家常便飯了,手擀麵做的像模像樣的,寧如安又拌了點鹹菜端出來,一家四口在院子裡安安靜靜吃了頓飯。
飯後溫羽和小魚兒依然雷打不動地讀書練功,溫施拿著一本書坐在簷下隨意翻著,時不時抬頭指導一下叔侄倆。
寧如安收拾完廚房,走出來便見溫施看書的身影,安靜、沉默,剪影卻是說不出的優雅。
這個男人真的像是謎一樣,除了打獵之時確實生猛之外,哪裡看著都不像是個普通的獵戶,憑著他的武功和醫術,甭管是混江湖還是開醫館,都能過的比現在富足,當然他們現在的生活也不差,可是她總有種他帶著她和溫羽、小魚兒,不像是在過尋常日子,更像是在山中隱居的感覺。
正想著,溫施眼尾掃了過來,疑惑地看著寧如安,似乎在問:站在那裡幹什麼?
寧如安心裡藏不住事,見他目光投過來,便三兩下解開圍裙,走過去拉起他的手,“冰塊,咱倆出去散散步。”
“……”溫施下意識地將書合上,放在凳子上,跟著她走了出去。
溫羽和小魚兒齊刷刷地看過來。
溫施一凜眉,“看什麼,練你們的,不許偷懶。”
“是。”小魚兒吐了吐舌,趕緊老老實實地蹲馬步,待溫施和寧如安走出柵欄,才小聲問溫羽,“小叔,爹爹和孃親出去幹嘛了?”
溫羽糾正著他的動作,沒好氣道:“好好蹲著。不是說了嗎,出去散步。”
“才怪。”
小魚兒一副“不要以為我是三歲小孩你們就騙我”的表情,賊兮兮地咧嘴笑道:“爹爹和孃親一定是偷偷去約會了!”
仲夏的夜晚天氣涼爽得很,出來乘涼的人很多,下棋的、抽陀螺的、揮舞著大蒲扇歡聲笑語聊著家常的,很是熱鬧。
熱鬧中夾雜著兩道安靜的身影,一前一後地繞過一片花田,往溪邊走去。
花田間的這條小徑很窄,只能容納一人,無法並排走,溫施便跟在寧如安身後,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
這丫頭一向嘰嘰喳喳的,嘴巴很少有停下來的時候,今晚倒是安靜得出奇。
寧如安在萬花叢中穿過,說是花田,實則是一片野花野草叢,去溪邊抓魚的時候時常會經過這裡,白天並不覺得有多美,晚上不知道是不是月光給它鍍上了一層濾鏡,看著倒有那麼點唯美的氣息,尤其是飛舞著的螢火蟲,撲閃著點點亮光,給萬籟俱寂的無邊夜色也添上了幾絲生機勃勃。
她住的湖邊別墅也種了這麼一片花田,請專門的花匠修剪設計的,很漂亮的一片玫瑰園,只是她從來沒有安靜地駐足欣賞過。
現代快節奏的生活讓人習慣了忙碌,只要閒下來彷彿整個人都被寂寞所包圍了,以前這個時候,她哪會去欣賞什麼花草,連安靜地在公園散步都很少,除了偶爾出去遛遛狗,晚上的閒暇時光都在和朋友們吃喝玩樂的消遣中度過了,常常通宵唱K玩遊戲,或者喝大酒吹牛,各種醉生夢死。
穿過來的這段日子,也很忙碌。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家人,不僅英年早婚,還突然成了一個三歲小孩的後媽,這種種突如其來的變化都令她感到不知所措,有時候她甚至恍惚地覺得自己在玩一個闖關遊戲,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是遊戲中虛構出來的人物,是不存在的,可是從中體會到的喜怒哀樂,這些感覺又那麼的真實。
可能是從小和爸爸走南闖北做生意的緣故,她自詡是個隨遇而安的性子,在哪兒都能很快地適應,找到自己最舒服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