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靜姝無聲的搖頭,眼眶越發痠疼。
他不一樣啊,他的心腸是硬的,他的心是鐵打的,他的柔軟只為另一個女子。
倘若他會心軟,當初就不會叫人將她攔在郡王府門外,說什麼都不肯叫她進門了。
讓府中上上下下都好好的看了一場她的笑話。如今馬車行入郡王府,雖未下車,未見人,她都已經覺得坐立難安,渾身發燙,臉上窘迫了。
待會兒下了車,見了人,她只怕連頭都抬不起來。
他若是會心軟,難道不應當將事情遮掩起來?就算是為了搬倒二皇子,難道不應該先叫她進門再說麼?
發生了這種事,要打要罰,她都任憑他。哪怕他當面罵她,她都一聲不回的聽著。
可他竟連一面都不肯見,家門都不叫她入。
今日母親接了她來。乃是瞞著景珏的,只告訴承安郡王府的人說,是孃家人來商議。倘若是提了她也在馬車上,是不是這郡王府的大門,她仍舊入不得?
周夫人見她一直低著頭不說話。也知她心中不好受,長嘆一聲,拍了拍她的手。
周靜姝一路沒有哭,這會兒眼淚卻實在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自從她在二皇子府上出了事。所有的人都嫌棄她!連哥哥嫂嫂都嫌棄她,就連家中下人都唯恐避她不及。如今還能一如往昔待她的,也只有母親了。
周靜姝撲倒在周夫人懷中。
周夫人摸了摸她的頭,“好了,到了。”
馬車停了下來。
郡王府的管家在馬車外候著。“周大郎君裡面請。”
來的並非周將軍,而是周將軍的長子,周靜姝的長兄。
這事兒原本應當周將軍出面。可如今三皇子監國,他們又都是效力三皇子的,這時候因為兒女私情之事,鬧僵了對大局不利,三皇子想來也會氣惱。
更何況,這實在不是件光榮的事兒。周將軍崢嶸一輩子,這種事兒只會叫他臉上無光,沒臉見人。
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叫我見了承安郡王怎麼說?只怕他一個晚輩,戳著我的脊樑骨罵,我都沒話回嘴!我不去!要我說,就直接拉去浸豬籠算了!”
這當然是氣話,周夫人哭了好幾場,他才點頭叫長子代他去。
周家大郎下了車。
周夫人和周靜姝也在丫鬟的攙扶下,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管家一瞧見周靜姝,就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一點兒都不掩飾自己的驚訝,“喲,這……”
他話未說出口,周靜姝已經臊的將臉埋在了胸前。更是側身躲在周夫人身後。
周夫人臉色黑了黑,很是不悅的看了那管家一眼。
郡王府的大管家,會連驚訝都遮掩不住?分明就是誠心給人難堪!
管家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母女兩人。嚥下了口中的話,伸手做請道:“郡王爺正在花廳裡等著呢,您這邊請。”
花廳中,景珏瞧見周靜姝,冷冷的嗤笑了一聲。
周靜姝立即縮了縮脖子。躲在周夫人身後,好似生怕景珏會跳起來打她。
可景珏坐著,連動都沒動,沒有起身,目光更是從她身上一掃而過,再不看她。
這反倒叫周靜姝心中越發難受又難堪,忽視比惱怒怨恨,更叫人覺得煩躁不安。
他連惱都不惱她了,不就是完全不在意她了麼?什麼情況下才會完全不在意?就是兩個人再無瓜葛,再沒有關係的時候啊。
周靜姝嗓子微微有些疼。泛酸的疼。
“周郎請坐吧,”景珏緩緩開口,神態傲慢冷漠,“原本不欲再同周家人來往,但有些事情,總拖著不好,還是當面說清楚,做個了結,對彼此都好。”
周家人雖然見景珏如此無禮,但此時他們理虧。也不好挑剔,周大郎君和周夫人都在客座上坐了下來。
周靜姝正要在一旁坐下之時,旁邊奉茶的丫鬟,卻猛的身子一歪,一碗茶嘩啦潑在了她要坐的椅子上,還險些將茶水濺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