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夫人想起那個小小卻更健壯些的寧懷,原本舒展的眉頭都不由微微蹙緊。
他是楊氏‘女’的兒子,隱約可從他稚嫩的小臉兒上,看出楊氏‘女’的模樣來。寧夫人知道。這是內心的感情作祟,她原本與楊氏‘女’也就有過一面之緣,還是遠遠的望了一眼,她根本想不起來楊氏‘女’是何模樣。
可看到這楊氏‘女’的孩子,她心中便有些彆扭不喜。
若不是這孩子的母親,若不是楊氏‘女’,她的‘女’兒‘玉’怎會被李家嫌棄?怎會被李家利用致死?怎會死在她自己妹妹的手中?
這一切的錯,雖不是楊氏‘女’造就,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今叫楊氏‘女’的兒子同‘玉’的孩子養在一處,且一切吃穿用度都同‘玉’的孩子一樣?
這叫她如何能甘心?
宮‘女’看了看她糾結的表情。輕笑道:“夫人您別為難,娘娘說了,您若是喜歡寧念,便常常會叫人帶寧念來探望您,陪陪您。”
“都留下。”寧夫人皺眉開口。“我心中雖有不平,但總不至於去跟一個無辜的孩子計較,他的母親父親不論做了什麼,他卻又什麼錯?兩個孩子如今都已經姓了寧了,便都是我寧家的孩子,生兒不如養兒親,我便養著他又如何?”
‘春’草能同意麼?寧夫人有些擔憂的看著那宮‘女’。
宮‘女’衣著不凡,想來應當是主子身邊比較得力的高階宮‘女’吧?也不知她能做得這主不能?
宮‘女’笑了笑,“您即有此心,真是您寬容仁愛,奴婢定將夫人的心意表於娘娘,這事兒呀,奴婢可做不得主,唯有讓娘娘做主才好。”
寧夫人愣了一愣,剛才那話。難道不是暗示她,若是兩個孩子都能接受,便可叫孩子住在寧家的意思麼?
宮‘女’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心思,笑著說道:“娘娘很喜歡兩個孩子,常常親自帶在身邊。只是夫人也知道。聖上如今正年輕氣盛,有時不是那麼有耐心,孩子吵鬧之時,聖上不甚歡喜。”
宮‘女’言盡於此。
寧夫人連連點頭,已然明白過來。
原來是聖上不想叫這兩個孩子留在宮裡了,這就好,這就有機會將孩子留在寧家。
兒子已經長大,‘女’兒們也已都出嫁。自己離抱孫子還遠,寧家寂寞,她覺得自打‘玉’嫣出嫁以後,她好似就老的特別快。
如今若是家中能忽而添了兩個孩子,看著‘玉’的孩子,就像看著當初的‘玉’一樣,不單能叫寧家更熱鬧,也叫自己這心裡得了慰藉。
“那就拜託姑娘了!”寧夫人握了握宮‘女’的手,順勢塞進她手中一張銀票子。
宮‘女’彷彿被灼燙了一般,連忙將銀票退回去,連連搖頭,“夫人,您可不是旁人,您乃是皇后娘娘的母親,奴婢怎敢要您的好處?您且放心吧,該說的話,奴婢都會說的,您可莫要折煞了奴婢!”
說完。她匆匆告退,帶著‘奶’娘和兩個熟睡的孩子,離開了聖上賜下的寬敞寧府。
“夫人臉上的笑容好似都多了!”寧夫人身邊的老媽媽笑著上前,躬身說道。
寧夫人抬腳邁出‘門’檻,看著寬敞富麗的院落,輕嘆一聲,“這院子,這景緻,如今這生活,是原先最最期盼。可卻只敢在夢裡看一看的。如今倒是日日都能看見了,只是院子寬敞了,這心裡頭好似更空了,若是能有個小輩兒,日日環繞膝頭,那該多有趣兒?”
老媽媽連連點頭附和,“是啊,兩個都是二小姐的孩子呢。”
寧夫人聞言一愣,忽而重重的點頭,長嘆一聲,“你說的對,當初我還勸過‘玉’,如今怎麼自己倒是犯了‘迷’糊?”
老媽媽頷首不語。
寧夫人卻兀自十分‘激’動,不由搓著雙手道:“可不是兩個都是‘玉’的孩子麼?‘玉’乃是主母,就算是從楊氏肚子裡爬出來的又怎樣?依舊得管‘玉’叫母親!那便還是‘玉’的孩子呀!寧家如今能有今日,靠的是誰?是‘春’草!‘春’草不也管我叫母親麼?我怎的會在這會兒這件事兒上犯了糊塗?”
寧夫人不知想到了什麼,急急向前追了兩步,想到那宮‘女’定然已經上了馬車走遠。
她又停下步子,嘆息一聲。
“夫人別急,日後還有機會,娘娘不是說,要常常叫這兩個孩子來探望您,您對孩子一樣好,娘娘會看到的。”老媽媽勸慰道。
寧夫人這才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又大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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