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裡所說,都是真的?”
周將軍開口問道。
周靜姝立時收回手,工整站好,朝父親低頭,“是,兒怎麼敢拿這種事情欺騙父親?”
周將軍聞言深深打量她一眼。眉宇微蹙,“既然如此,那便是承安郡王太……太過分,當初和離之時,此事。你為何隱瞞不說?直到現在才肯說出來?”
周靜姝低垂著眼眸,聽聞承安郡王幾個字的時候,她手心裡不禁一痛,指甲不由自主的陷進手心,這尖銳的疼痛感,一直從手心侵略入心。
“那時候說了,又有什麼用?”周靜姝悶聲道。
“不是怕沒有用,只怕說了,和他就更無可能了吧?”周將軍冷聲問道。
這話讓周靜姝有些無地自容,旁人嫌棄。她卻那般費盡心思的挽留,到最後不過落得可笑顏面盡失的下場。她拳頭握的緊緊的,臉上盡是難堪。
“爹爹不是奚落你,也沒有嘲笑你之意。只是想要提醒你,既然你願意回來京城。願意將當初的事情講出來,就表示,你已經將承安郡王放下了。日後,你同承安郡王再無任何瓜葛。你若是能做到,父親自然會幫你。你若是做不到,還是離開京城,去靜靜心比較好。”周將軍盯著她的臉,緩緩說著。
周靜姝連忙點頭,“父親放心,兒……兒寫這封信的時候,就已經想的很清楚很明白了。我同承安郡王,在他扔下休書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周將軍點頭,“但願你所說,都是出自真心。”
“都是真心。”周靜姝頷首。
周將軍手邊案几上放著一封信。正是她在家廟所寫的那封。
這封信是改變她命運的一封信,雖然信中所提,叫她尷尬又狼狽。但是為了改變下半輩子都被關在家廟之中暗無天日的受折磨的命運,忍一時的尷尬忍一時的恥辱又能算得了什麼?
周將軍的手一下一下敲在案几上,敲在那信箋上頭。
周夫人和周靜姝的目光都落在他的手指上。心頭隨著他敲擊案几的聲音,變得略微有些緊張。
“你安排她住下,不要聲張,府中的人能不知道就不要叫知道。安排妥帖放心之人近前伺候,我走一趟宮中,去探探這件事。”周將軍看著周夫人叮囑道。
這話當著周靜姝的面說,叫她心頭窘迫,臉上發熱。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想要得到,就必要先付出。她付出的不過是一時的顏面,一時的屈辱而已。
帶到她所謀得逞之時,才是她開始反擊之際。
“來,回到家裡了,就不用受苦了,你想吃什麼,想喝什麼?母親叫人去準備!”周夫人一面為周靜姝帶上冪籬,一面緩緩說道。
周靜姝心頭冷笑,回到家裡?不用受苦?有誰是在自己家中還需要帶著冪籬的?有誰是要在家裡卻不能叫人知道的?
分明是沒有將她當做家裡人,已經將她當做外人了,不過是看她有價值,才將她接回來,還說這些矯情的話做什麼呢?
周靜姝臉上越發笑的燦爛,心頭卻越發的冷了。
周將軍‘私’下里求見了聖上。
御書房中,君在上安坐,臣在下拱手而立。
氣氛頗有些古怪。
高坐御座之上的二皇子忽而笑了笑,點頭爽快承認道:“沒錯。當日朕雖是被人暗算,許多事情都模糊了,但周家小姐乃是處子之身,朕還是記憶猶新的。想來真叫人覺得匪夷所思,她那個時候同景珏已經大婚好些日子,竟還是處子……呵呵。”
周將軍臉上發燙,弓著的脊背發僵。
崢嶸一生的他,覺得便是在戰場上,戰事最吃緊的時候,他也沒有像現在一般狼狽。
但他只能生生忍著。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就由不得自己喊停了。
“那件事之後,景珏就未再讓她入過承安郡王府的‘門’,景珏甚至還提著劍,衝到朕的府邸之上,要砍了朕……唉,罷了罷了,往事不提也罷。如今朕同景珏的關係還是很好的。”二皇子笑眯眯的看著周將軍,似乎是十分欣賞他如今有些窘迫狼狽的神態。
周將軍有些站不住,頭皮都窘迫的發麻。
二皇子卻在這時更為爽快的點了頭,“叫她進宮也是理所應當之事,朕既然做了這事兒,就當負責。朕豈是那種佔了便宜,卻不肯負責的男人麼?”
“聖上自然不是!”周將軍連忙說道。
二皇子點頭,“則個吉日,送進宮來吧。朕不會虧待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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