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是帝王了,卻是被人推上來,屁股都還沒坐穩的帝王。
“好,請,請睿王帶路吧。”新皇起身,勉強笑著說道。
雖有龍袍在身。御印在手,他卻一點帝王的氣勢都沒有。即便坐在龍椅之上,想象之中,那種高高在上,揮斥方遒的感覺,也並未降臨。
新皇回頭看了眼龍椅,緩緩走下盤龍階。
當明‘豔’‘豔’的龍袍出現在皇城牆頭上的時候,城外的兵將們都微微一驚。
原以為是睿王稱帝了,定睛一看,睿王卻是走在一邊的。
“先皇遺詔,眾人跪接——”一個嗓‘門’嘹亮的宮人亮出一卷黃綢,高喊道。
唱和的宮人。講究聲音清亮,中氣十足,氣息綿長,穿透力強。
他這麼一亮嗓子,糟‘亂’的場面立時靜了一靜。
眾人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就要跪下來,迎接聖旨。
“這是假聖旨!不要跪。不要聽!這是偽造的,是睿王偽造的!”燕王叫道。
那唱和的宮人卻並不受她所擾,兀自唱和:“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於諸兄弟之中,朕纘承大統,紹登大寶,夙夜憂勤,深恐不克負荷,無奈‘亂’臣當道,刺朕與奉天殿內,朕五體不安,恐難全如期望……立兄長二皇子景瑞為帝,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仰賴上天垂佑,列祖貽謀,當茲寰宇乂安,太平無事,必能與億兆臣民共享安寧之福。”
眾人聽完。才明白過來,原來這聖旨不是因服用丹‘藥’而早已駕崩多時的先皇帝所立。乃是被景瑢行刺,重傷不治的三皇子死前所立。
當時在場的人自然都知道,三皇子乃是被劍傷在心脈,根本沒說兩句話的功夫,就沒了氣。
他怎麼可能立下遺詔。
但知情的人並不多。起碼此時圍困在皇城外頭的人,就都不知道。
“這是你偽造的,且三皇子還沒有登基呢,他怎能下聖旨?”燕王在城外高頭大馬上坐著,拿馬鞭指著睿王叫囂道。
睿王並不理會他的問題,只對身邊人吩咐了句什麼。
那人很快領命而下,不多時,被綁著的景瑢就被帶上了城牆。
燕王看到景瑢,瞪大眼睛,喊道:“景瑢,我兒!”
景瑢被人架著,低垂著腦袋,臉上身上都是傷,聞聲也沒有抬頭,叫人看不出死活。
“你,睿王!你為何要害我小兒?”燕王罵道。
睿王點點頭,“燕王,你還認得他是你小兒就好,三皇子即將登基大典,你卻派你小兒行刺三皇子,後又將這罪名強安在我的頭上,你說,你居心何在?”
燕王正要開口辯駁。
睿王卻搶在他前頭說道,“不過這事兒對你來說,也是輕車熟路了!你又不是第一次做!十年前,你以圖謀反,勾結懷王,懷王心思簡單,‘性’情衝動,在你齊動之下。勾結黨羽,興兵作‘亂’。被先帝察覺,一舉剿滅。你卻躲在背後,讓懷王做你的替死鬼!十年後,你又捲土重來!這次,三皇子死在你兒子手裡,你更要將這一盆髒水破在我的頭上。我豈能叫你得逞?十年前的帳,十年後的帳,咱們是不是都要好好算一算了?”
睿王的話音落地,城外的兵馬一陣唏噓。
十年前懷王謀反的案子,年紀大些的人還記憶猶新,當時屠戮眾多被牽扯的黨羽。京城兩個月不見日光。
先前揭出乃是睿王同懷王造反,如今睿王又當面指正乃是燕王一手策劃。
如今站在皇城裡頭的是睿王,帶兵圍困皇城外頭的是燕王。
兩王身邊都擁立有先皇的兒子,究竟誰人是正義,誰人是謀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