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點了點頭,“有桐油助勢,火一旦燒起來,我們能逃出來的機率非常小!多半會被困在火海之中,就算能拼命衝出來,也會受不輕的傷。”
景瑢按著心口。大口大口喘氣,好似後怕急了,“幸虧程管事將我給拖出來啊!如若不然,我不是……”
程頤沒理會他的感‘激’,只側臉看著景珏,低聲道:“世子爺想必已經知道緣故了吧?”
景珏這才將落在寧‘春’草身上的視線收回,寒著臉,垂著眼眸,“受了劍傷那賊人,是驛丞的親屬?”
程頤微微點頭,“看樣子是。世子既然一開始就發覺了,為何還要那般不留情面,不留餘地呢?這不是給自己招來禍事麼?出‘門’在外……”
程頤說道一半,發覺自己的身份並不適合說教世子爺,便又硬生生掐斷了話音。
景珏哼了一聲。“我若不收拾他,豈不便宜了他?爺都敢惦記的人,爺沒有道理放過他!”
程頤實在忍不住,面龐被火光映得微微發紅,“若是要放過,從一開始就要留有餘地。若是打算不放過,要做,就要做得不留後患!世子爺先是不給驛丞臉面,打了他極力想要保下的人。那就該將此人握在手中。不給驛丞留反撲的餘地。”
寧‘春’草聞言一愣,當時也許景珏並不想放人走,是她求了情,說困了。他才放人走了。
莫非這場火災,就是因為她一時心軟才造就?
“不過幸而世子爺警覺,竟能在他們下手之前,逃出險境!已算是很好了。”程頤拱手說道。
景珏又看了寧‘春’草一眼。
寧‘春’草有些擔心,他會把自己說出來。
可他卻是開口道:“程頤,你去把放火的人找出來!你說的對,要做,就要做得不留後患。爺什麼時候是心軟的人了?”
程頤拱手領命,閃身‘混’入一群‘混’‘亂’往外逃的人群當中。
有人在搶救自己的行李物品,有人在搶救馬匹糧食,也有人在幫著雜役們潑水滅火。
只有一行早已帶著行李逃出火海的景珏幾人,神‘色’輕淡。
“你去把馬車牽過來。”景珏對景瑢道。
景瑢應了一聲,麻利的去了。驛館裡外都是一片忙‘亂’。景瑢廢了老大的勁兒,才將他們的馬車‘弄’出來。
“世子上去歇會兒吧!程管事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呢!”景瑢笑著說道。
景珏卻是扶著寧‘春’草上了馬車。看著她,神情有些莫名,聲音低沉的說道:“你進去躺會兒,若是能睡著,就睡上一會兒,如今不用再擔心了,我就守在馬車外頭,不會叫你有任何危險。”
他說著並從懷中拿出天珠項鍊來,伸手掛回她的脖子上。
寧‘春’草抬手‘摸’著天珠項鍊,臉上還有些猶疑之‘色’。
倘若她的夢能讓他們規避災禍,她真的應該帶上這可以鎮壓夢魘的天珠項鍊麼?
景珏似乎看出她的疑慮,冷下臉來,用命令的語氣,“爺讓你安心睡會兒,你聽不懂?”
寧‘春’草看了他一眼。
“等你睡醒了,爺還有話要問你。”景珏神‘色’很冷。被火光月光照亮的臉上看不出心緒。
寧‘春’草只好點頭,彎身鑽進車內。
她將天珠項鍊塞進衣領裡頭,在矮腳榻上躺了下來。
一次夢境化解災禍也許是巧合,那接連兩次呢?還是巧合麼?
景珏定然會問起,她說是夢的提醒預兆,他能信麼?
莫說他了,寧‘春’草自己此時尚有些不敢相信。適才她看到的,究竟是夢,還是預兆?亦或者,夢就是預兆?
她甩了甩頭,腦子裡有些‘亂’。
外頭的聲響更‘亂’,小孩子的哭聲,男人的吼聲,‘女’人的斥罵聲。聲聲入耳,攪成了一鍋粥。
奇怪的是,在這般嘈雜煩‘亂’的聲音之中,滿懷心事的寧‘春’草還真的睡著了。
且還睡的格外的安穩,沒有噩夢侵擾,沒有歸雁樓,沒有驟然下墜的恐懼……
她醒來之時,驛館裡昨夜投宿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在清點行禮,準備離開了。
程頤果真抓住了縱火之人。也不知他在那般忙‘亂’慌張的情形之下,是如何確定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