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還不要緊,夏知雪一說,本來快要褪去的潮紅,又重新爬上荷花的臉頰。
荷花將大氅放好,又替她打了洗腳水,這才支支吾吾的:“沒什麼。姑娘莫要擔心。”
“是不是那個華呈欺負你了?”夏知雪一拍桌案,怒目圓瞪。果然。跟著歐陽淮煜的,沒一個好東西!
荷花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肩膀一縮,趕緊執起夏知雪的手,左右翻看:“不過是小事,姑娘何必動了氣?十冬臘月的,姑娘手剛養好,可莫要拍壞了。”
“荷花,”夏知雪正色道:“平日裡,你都是護著我,你如今受了欺負,我怎麼能看著不管?”
荷花從匣子裡掏出一盒凍傷膏,翻過夏知雪的手,柔柔的替她抹著,聲音小的快要聽不見:“也不是什麼大事。”
一刻鐘後。
“哈哈哈哈哈哈”夏知雪還是頭一次在王府如此開懷大笑。
荷花生怕驚動旁人,忙出聲提醒:“姑娘可不能這樣取笑奴婢,奴婢要面子的。”
另一隻放在桌案上的素手,輕輕捏捏她的臉,心中都是歡喜:“哎呦,我的小荷花的,你怎麼如此可愛?路都能走錯?”
“姑娘還說,”荷花將桌上的東西收好,又拿著她的手按摩起來:“我要不是為了保全姑娘的名聲,怎麼會如此糊塗,平白的在那人面前沒了主見。”
夏知雪憋著笑:“那人常年在王爺身邊,免不了耳濡目染,王爺的脾性,他總也學了一兩分,今日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未必真想看你笑話。”
昏黃的燭火下,主僕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屋內碳火燒著,不時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
“知雪恭迎王爺。”夏知雪今日穿了粉色的梔子花刺繡,水藍色鑲邊的襦裙,又用眉黛描眉,朱唇輕點胭脂,瞧起來比往常多了幾分柔色。
歐陽淮煜大步跨進屋裡,左右瞧了一番,這才在桌前坐定。
“你們主僕倆倒是會過日子。”待客的桌案上插著前幾日開的梅花,是今年最後一波了,虧得她們也想留住,歐陽淮煜伸出兩隻手指捏起其中一支:“本王房裡還未曾添花,三妹妹可能割愛,送本王一支?”
“這有什麼割愛不割愛的,”夏知雪盈盈一笑:“荷花,去,將我書案前的白梅給王爺包起來。”
“是。”
“王爺想要什麼樣的花,都是有的。”夏知雪給他斟滿一杯,端起來:“這第一杯酒,是知雪敬王爺的。知雪和姐姐在王府中叨擾多日,真真是對不住了。”
這話真假參半,對不住是真的,她與姐姐素來明爭暗鬥,有時鬧得他家宅不寧,也真真是過意不去的。
“三妹妹說笑了,你們姐妹二人本來就是來照顧我的,應該是本王給你們添麻煩了。”既然她要如此客氣,他便隨了她的意。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王爺好酒量,”夏知雪誇讚道:“知雪自愧不如。”
“你個姑娘家,要什麼好酒量。”歐陽淮煜淡笑著搖搖頭。
夏知雪嘴角微勾,扯了個假笑:“知雪雖是女子,但也沒有做女子的福分。知雪的命,從來都是不由己的。”
她這一世,除了報仇,便再無活下去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