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4、社會毒打
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寸土寸金。
曾時鱗次櫛比的市中心,此時樓盤更高,更加密集,環貫東西南北四條縱線的飛天立交一如雨後春筍,又如織花飄帶,相互交織,形成一個碩大且複雜的繡球。
墨瞳不喜歡高凌市,從來都不喜歡,不論是當年被墨闐桀興高采烈,自以為是的從那個孤兒院裡帶出來,帶著回了墨家,甚至給了一個墨氏之瞳的名號,所謂認祖歸宗,要繼承墨家一切財權,結果卻落得個跳樓自殺的下場。
抑或是九年前,因帝國命令,鳳司越的陰謀不得不回國,空降高凌市,結果被各種算計,同樣也落得了個跳樓自殺的下場。
縱使她這一輩子大概就逃不脫跳樓自殺的命運,而讓她跳兩次跳樓自殺之地都是在高凌市,這就特麼的巧了不是。
有句話叫,可一可二不可再三再四。
想來她這一生也是極具坎坷,是從來不得上天垂憐而失個憶,忘記前塵舊事什麼的。
所有的一切,不論是因為墨氏,還是因為他人對她墨氏血脈的肖想,這兩樁不愉快的事都是在高凌市發生的,所以連帶著她對這個地方也討厭,喜歡不來。
她並不打算此改變,就算這次回來,可能改變命運,一洗她素來不幸的悲劇,找回場子,高調做人,她也依舊不喜歡高凌市。
有些討厭,就讓它一直持續吧。
從飛機上下來,墨瞳便跟著大部分普通人群透過T3航站樓離開機場。出離中央空調覆蓋的區域,帶著人間煙火氣的烈焰熱浪撲面而來。今日的陽光十分強烈,不僅刺眼,照在身上還有點灼熱的疼,一如九年前她從國外回來時,盛夏的七月在整個北半球如火如荼。
因為她幾乎被全球各大通緝的特殊身份擺在那裡,為了能坐上飛機直飛高凌市,她用了特殊手段,不僅換了一張身份證,還用了改變容貌的人皮面具。
不過人皮面具雖好,但終究不是自己的臉,在盛夏七月的蒸發下,面板容易出汗,繼而就容易導致面具與面板貼合不穩,很容易產生qiao殼冒包之類的尷尬。
於是在離開大眾視線後,墨瞳於抬手扶額的瞬間,便將麵皮撕了下來,然後在不見光的地方,彈指點火燒盡。
出離不見光的陰影,重新站在陽光下,墨瞳伸手在眼前擋了擋,畢竟陽光太烈容易閃瞎狗眼。她的這雙眼睛得來不易,若是一不小心被閃瞎了,可不得讓神御夜紫又要頭疼了嗎。
為了減少神御夜紫頭疼,當然也減少流景烯頭疼,少欠他二人人情,墨瞳覺得還是多加愛護好些。
就在她開放身周護體結界,以閱讀散跡在這座城市四下的訊息,以便從中篩選出關於鳳銘臣的蛛絲馬跡時,一輛紅色超跑在她前面的馬路上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坐在駕駛座上的車主側頭,看了過來。
在那剃得鋥光瓦亮的頭上的臉前,扣著一個碩大的金絲邊框墨鏡,金絲邊框墨鏡之後是一張橫肉縱生的“老”臉。老”並不是指年齡老,而是這個車主的臉,看起來顯老,長得著急。
倘若光看那張臉,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為他已經不惑而立,其實他才十六歲。
雨季青蔥的十六歲啊,美好的少年居然長得像遭了歲月無情洗禮的三十歲。當然,他不僅臉顯老,就連身體也顯老,才十六歲就擁有了一個成功男人才有的啤酒肚。
大概是這人生十六年豬飼料吃多了罷。
在那如六月孕婦的啤酒肚上,穿著一件滿是鉚釘的黑色夾克T恤衫。也不知道是哪一派的愛好,T恤衫上都鑲滿了那種尖尖的鉚釘,而且T恤還是那種皮質的。
在這盛夏七月如火如荼的季節,墨瞳真是佩服這個少年,居然還穿得住夾克!
看著那夾克質T恤衫上奇形怪狀的鉚釘,有些尖尖的甚至差不多有五厘米長,真讓人有點擔心,他要是一不小心磕著撞著哪兒了,極有可能死於他身上那些鉚釘的反殺。
這位跑車車主似乎對於他可能死於鉚釘反殺的宿命沒有半點意識。在側頭看了墨瞳一分鐘,未得墨瞳半點反應後,回過頭,對著他前面的玻璃,理了理頭髮,又抹了抹肩上的鉚釘,可能他覺得那是禮儀吧,然後又推了推臉上的墨鏡,露出整張肥肉縱橫的臉,再次側頭看向墨瞳,對著墨瞳挑了挑眉,吹了個口哨道:
“誒,小姐姐,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從圍繞散跡在鉚釘老成少年身邊的資訊中,墨瞳閱讀到,其實他們還真的見過。
他就是九年前,她回國空降高凌市第一天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光頭小霸王。
他這身裝扮,真的和九年前沒有半點區別,這審美,真是沒有點長進。
對於鉚釘老成少年那句主動搭訕,墨瞳並沒有說話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