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千夜毫無意識的伸手,似乎是想握住夜王透明的手,就在這一刻,他的眼眸深處又赫然閃出一道冰藍色的光線,來自兇獸的警惕讓他面色一沉,霍然抬頭直視夜王。
“你又想騙我,奚輝。”
再開口,夜王已經完全分不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對方的眼神慢慢渙散開來,嘆道:“奚輝,飛垣對我而言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孤島,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已經來過這裡,甚至可能比你還要再早一些,在這座孤島的東方有一個叫東冥的地方,那裡有一處深谷,生長了許多月夜芽,你該知道那種仙草吧,它可以緩解窮奇天生的寒冷。”
“哦……那又如何?”夜王不敢有絲毫放鬆,感覺這個人像他的故友,又像個陌生人。
“它很喜歡那裡,說那裡像我們相遇的地方。”蕭千夜微微笑起來,回味著過去,有著難得的溫暖,“但是那裡很危險,有魘魔出沒,所以我找了一個合適的人,賜予了他部分神力,讓他成為了那裡的神守,然後在這座孤島其他的幾個危險地方也做了一樣的事情,當年我就想要保護好這座特殊的孤島,因為它……因為蕭很喜歡這裡,所以今天,我也不希望如今的飛垣毀滅。”
“就為了一隻兇獸?”夜王詫異的看著他,無法理解。
“奚輝,當年之事原本錯就在你,屠殺箴島全境生靈,只為了引出一隻神鳥?自己犯下的錯,就該自己承擔。”
“呵。”夜王冷笑起來,臉上有掩飾不住的興奮,“果然是你回來了,帝仲,這種話確實是你會說的,你這個人,無情的時候又總是特別果斷。”
“你錯了。”蕭千夜糾正著他的說詞,一字一頓,“我是軍閣之主蕭千夜,兇獸也好,帝仲也罷,我承認自己時常陷入他們的回憶裡無法自拔,但是無論是誰,都無法取代我。”
“那可能是由不得你了,我比你瞭解他,他之所以能成為‘戰神’,便是因為沒人知道他的極限在哪裡。”夜王若有所思的揚起嘴角,眼裡有冷銳的光,忍不住譏笑了一下,“就算血脈已經稀釋,你其實也很難壓制帝仲的力量吧?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金銀雙色的瞳孔,冰火雙重的咒紋,那都是他的東西,你不僅不能壓制,甚至還必須學會好好利用他的力量,否則……以人類之力,你憑什麼以為自己能從夜王手裡活下來?”
話音未落,周圍的肅殺之氣化成看不見的鋒利線條,蕭千夜手上劍靈連續轉動,直接逼近夜王靈體!
夜王輕巧的避開,那一劍沿著他的靈體劃過,劍氣在靠近他的瞬間被震碎。
蕭千夜莫名轉了一下瀝空劍,微微蹙眉,感覺到有些許不對勁。
這一劍過後,夜王的臉色卻在猛然下沉,看著劍光落下的角度和距離,手指暗自握緊,心裡湧出莫名的壓力——剛才那一擊若是以古塵的長度來看,是正好可以切開他的靈體距離!
果然,蕭千夜將瀝空劍換到左手,劍氣的靈光順著劍身加長了許多,他驀然微笑起來,帶著一絲戲謔,淡道:“重新開始吧,奚輝。”
“啪”。
伴隨著一聲輕微的響聲,夜王毫不猶豫將自身神力運轉入十殿閻王陣中,以自己這幅尚未完全恢復的靈體狀態和甦醒的戰神動手明顯是找死!而他也萬萬沒想到,當年蓬山留下來的這個古老陣法竟然能在這種時候幫自己一把!
蕭千夜也定定看向對方,眼睛裡神色瞬息萬變,夜王的靈體漂浮在空中,對他微微笑了一下,隨即幻化散去,留下一串空靈的餘聲:“你還有個哥哥吧……”
“你想做什麼?”猛然察覺到對方的意圖,蕭千夜警惕的收回劍靈,夜王的聲音碎在空氣裡,從四周同時傳來,“我曾在海市和他交過手,但直到那個時候,我也絲毫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屬於帝仲的氣息,我原以為那只是因為他魂魄不全導致,如今看來,雙子之象才是真正的原因……”
“雙子之象?”蕭千夜莫名重複這四個字,原本黑暗的頭頂赫然出現廣袤的星空,無數星辰沿著特定的軌跡無聲的運轉。
他定睛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的這片星空,終於發現這其實就是之前在望月樓蝶嗤畫在沙盤裡的星點陣圖!
但是這片星空和開始的星點陣圖有些許微妙的差異,他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同,只是感覺幾顆輔星的氣息變得非常壓抑。
“有人一直在暗中保護你們,她甚至為你們隱瞞了真正的星位,自從知道你們是雙胞胎之後,我便在觀察著,雖然你身上的力量更為明顯,但任何時候,你的兄長依然能穩穩的壓你一籌,以至於我無法分清楚你們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帝星,我一直擔心你或是他死了,會導致預言成真,所以一直沒有真的對你們出手。”
夜王冷笑著,問道:“軍閣主,既然血脈相同,我為何一直找你而不去找他呢?因為他魂魄不全,冒然接近陣眼,也許會因此喪命,我不能在無法確定帝星的前提下讓上天界冒此風險,但是你不一樣,你一定能進入陣眼。”
“你改變注意了嗎?”蕭千夜心裡一沉,已經聽出了對方的言外之意。
“這世界上最瞭解星辰之人,只能是辰王蓬山。”夜王壓低了聲音,帶著笑意,“現在我已經能確認你才是主位帝星,那麼他的死活,就不重要了,我倒是要看看你能駕馭這種力量多久,雖然我有心讓你主動幫我,可你還是拒絕了,但我就只能麻煩那位魂魄不全的兄長了,哪怕只剩一口氣,我依然能利用他找到陣眼,到了那個時候,希望你不要來和我談同修之情……哈哈哈哈。”
“帝仲,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
大哥!蕭千夜瞳孔頓縮,十殿閻王陣的真實目的不是他,是他大哥蕭奕白!
古老的法陣像一個奇怪的齒輪正在一點點轉動,腳下的血線開始流動,這一剎那彷彿有什麼巨大的力量被喚醒,自更深處如暴風驟雨侵略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