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閉著的密室石門也轟然被震碎,幽廊吹進來涼風,青光搖曳,晃亂了兩人的映在牆壁上的身影。
“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笛音兒臉色煞白,顫抖著嘴唇看著眼前的男子,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般殘酷無情的人居然是她的父親。
“是真的如何,是假的又如何?”笛南天看了一眼冰床上的女子,放下她的手,一步步向笛音兒走去,“只要你死了,她的身邊就只有我了。”
沒錯,他不需要什麼女兒,他的容兒也不需要什麼親人,他會將她的羈絆全部斬斷,讓她再無依靠,再無寄託,讓她的生命裡從此只能有他。
“我會殺了你。”笛音兒眼底倒映著銀亮的劍光,握緊拳頭,“你是我的叔父也好,是我的父親也罷,於我來說,你只是戮我父母,弒我兄長的仇人,從我逃出去的那刻起,便發誓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殺我?”笛南天掃視著幾人,冷笑道,“一個以音攻為主的墨公子,一個天下奸商的南宮鈺,還有……”
那兩人的身份他都辨認出來了,只有站在最後的那個男子,他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本王承認,在中原你們的確厲害,但是別忘了,這裡是苗疆,你們的功力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他揮一揮袖,狹小的密室裡突然憑空出現幾個黑衣人,他們行動迅速,但動作卻異常詭異,似是沒有意識的提線木偶般,無論受到怎樣的攻擊都不會有任何反應。
“砍掉他們的頭!”笛音兒一眼便認出這是蠱人,一邊揚聲大喊著,一邊帶著幾人連連後退。
“呵,這些蠱人可不是那些低階的東西可比的。”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被顧子墨斬掉頭顱的身體毫無阻礙的再次撲了上來,駭人深處的是,本在地上滾動的頭顱也彷彿有了生命一般,突然掉轉了方向,對著顧子墨的腳踝咬了過去。
那雙蒙了一層白霧的眼睛轉動了兩圈,死死的瞪著顧子墨,再一次被對方踢開之後,他似乎發出了一聲極低的咆哮,然後彈射出去,在未被他踢到之時,突然爆炸,白花花的腦漿沾染在他那身小廝的粗布麻衣上,“滋滋”聲裡,他的衣衫也被腐蝕殆盡,幸虧他脫的早,如若不然,他的面板都會被這腦漿腐蝕。
能將蠱人運用至此的,笛音兒發誓,她從來沒有聽說過,甚至就連她的父親都未必能做到。
幾人打的激烈,蘇瑾的心情卻無比複雜,這幾個傢伙就不能先把她扶起來嗎,她還能掙扎掙扎,要不然再過一會她就要被笛南天這老瘋子換身易魂了。
那幾個黑衣人不懼生死,甚至連砍掉腦袋都不怕,流出的血液也皆帶腐蝕性,一個不小心被噴濺到就會迅速腐爛,不出片刻,就會擴散,直至瀰漫全身。
“容兒,現在沒人打擾我們了,再等等,我們馬上就要見面了。”
笛南天雙手顫抖著攬起冰床上的女子,俯身貼上她的唇,細細的吻著,由淺嘗輒止到難以自拔。
一滴冰涼到刺骨的血飛濺在蘇瑾的手臂上,“滋啦”一聲,便被腐蝕出點點青煙,疼的蘇瑾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抽不要緊,這一抽就惹來了笛南天的注意,突然抬眸看著她,冷冷一笑。
拉過她的手,也不管她疼不疼,便把她被腐蝕的地方剔了下去,當即讓蘇瑾恨不得反手就是一巴掌,扇的他腦漿炸裂朵朵開。
想象永遠美好,但現實永遠骨感,好死不死的,她現在動不了,只能如同案板上的魚一般,任人宰割。
銀光一閃,吹髮可斷的匕首便抵上了她的手腕,劃出一條淺淺的血痕,凝聚出了鮮紅的血珠,順著尖端滴落,被他小心翼翼的採集過去,塗抹在女子的唇上。
“遠遠不夠……”他嘟囔了一句,突然加重了力道,眼看著就要徹底劃破她的手腕,蘇瑾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突然翻身滾落在地上,僥倖躲了過去。
這一翻身,已經用盡了她這段期間內聚集起來的所有力氣,再動已經是不可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笛南天如拖著一條死狗般,從地上拉起她,然後狠狠地劃了下去,滾燙的鮮血剎時間順著她的胳膊淌了下去,砸在她的臉上,讓她又狠狠的咒罵了一聲。
笛南天將蘇瑾的手腕貼在女子的唇上,隨著血液的浸潤,女子的臉也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下,緩緩整開了眼睛,如果不是她脖子上那道自盡的血色傷疤,幾乎讓人忘了她是個死人。
“容兒……”笛南天眼裡湧上來狂喜,側身之間,也露出了女子的臉,讓笛音兒盡數看在眼裡。
“母親一一”她呼喚著,然而女子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未做出任何反應,她的眼睛是睜著的,但眼神卻異常空洞,像個木偶般,沒有任何生機。
“母親!”笛音兒急了,分神之際,胳膊上突然一痛,原來是剛才被她斬下來的頭顱咬傷了她的手臂,死人的牙齒毒,腐蝕能力比血液還要強上幾分。
身側的南宮鈺擲出一把匕首,將那頭顱釘在地上,又撒上些許化骨的粉末,不出片刻,便化成了一攤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