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四院,東南西北各有屋舍,千平之地。屋頂金色的白瓷琉璃瓦,簷角各式神獸猙獰,一汪清池在內,池中心一處白玉亭,可高觀四周風景。如此府邸,比之王朝宮殿也差距不大。
白曉確實是未見過如此奢靡之景,不由的咋舌,手撫欄杆說到:“楚家財資雄厚,怕是比龍虎山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楚雄才正巧走來,聽聞此言哈哈長笑,說到:“現如今楚家不過是一地域豪門,哪能和龍虎山門相提並論。不過是祖宗廕庇,家產頗豐,算不得什麼本事。”
青羊身為道聖幼徒,對自家有啥底蘊還是知道一二,說到:“龍虎山門的神仙錢確實不多,來之前就聽聞楚家一家富可敵國,確實所言不虛啊。”
四方庭院,山水俱全,近有小池岸邊翠柳清泉,遠有山脊崖背金石鐵木。一方土地能有如此氣象,已經不是有錢兩字可簡單概括的了。財侶地法,多少金丹,元嬰,終其一生所求的修道安身之地,莫過於此。
楚雄才遠眺府邸,大大小小的庭院樓閣起伏連綿,多少族人依存其中。嘆氣到:“有錢是好事,錢太多就不那麼好了,尤其是當你沒辦法守得住的時候。”
白曉知曉楚雄才的憂慮,楚家楚邸雖大,但早已不是大楚國的時代了,楚姓再尊貴,那也是項姓戰敗後被迫改姓的。上有大秦官吏虎視眈眈,下有山澤野修賊心不死,守著一份諾大的家業卻根本無法施展手腳,只能坐吃山空,眼睜睜看著自己等死,何嘗會是件容易事。如果楚雄才是阿斗那般也好,可偏偏他名雄才,雄心壯志,才高八斗。
唐留望著楚家主雄厚的肩背,略微的陀著,滾動喉嚨卻為言語。
楚雄才苦笑一聲,說到:“實不相瞞,如今除卻唐留願意繼續當我楚家客卿,山野之中已經無人膽敢入楚家尋職。可笑我一堂堂楚家,高拋千金,竟然沒有一位元嬰仙師,天地武夫願意來此坐鎮。”
白曉已神通環顧四周,陣法井然有序,攻守各有,四面牆內皆有秘匣藏著符籙,說是銅牆鐵壁也毫不過分。可憐數百人組成的衛隊,竟然無一位前三境修士,武夫。
就連昔日唐留入楚府時,也不過是一個被眾人輕視,走投無路的二境武夫。近十年時間一晃而過,如今竟成了諾大一個楚家,唯一一位半隻腳踏入天地境的震場之人。
白曉安慰到:“家主還望寬心,天地之大,皆有定數。富家有賊惦記,也能正好能磨練家族子弟人心。孟子曾曰,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恆亡。然後知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也。”
楚雄才到底不是悲觀之人,一時間減輕不少憂慮。家中各脈子弟多有文人種子,越是這種危難時刻,越是發奮圖強,每一位都有先人之姿。尤其是楚雄才長子,楚子天,文武之道各有進展,而且不低,年幼時就被“酒中仙”收為徒弟,一度被譽為楚家晨曦。
楚雄才深知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一直將長子楚子天藏於家內,外界對其知之甚少,就連自小在此長大的唐留都沒見過這位少主幾次。
青羊一聽有錢可掙,急忙拉扯白曉的衣角,滿臉堆笑的說:“別人不敢掙的錢,不代表我們龍虎山不敢掙啊。”
楚雄才對於龍虎山的態度不是沒有過試探,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白曉毫不掩飾的說到:“龍虎山保護世間任何一家門都可以。但保護霸王后裔,昔日楚國皇室子弟,一來會引起大秦帝國莫須有的另眼相待。而來此事牽扯楚國文武運,涉及太廣,就算是我等山上仙門也不好插手太多。還望楚家主見諒。”
楚雄才對於此番話並不感到奇怪,對於白曉的坦誠相待更多了幾分喜意。
戰時十一國,秦,楚,魏,趙,韓,齊,蜀,唐,清,漢,中山。
百年間各自爭鬥不斷,起伏跌宕是常事,唯有大秦一統十國,成就帝國之威,吸納天地文運,武運,氣機。
而後劃分人間五洲,分割文運與天下。冊立山神,水神,鎮國將軍,分割武運與朝堂。
成就天外天,人間,斷界,三分天下。
斷界山崖旁,面色冷清,周身劍氣卻格外熱烈的“人間無敵”,劍修黃河盤坐,磨礪劍氣。
數十位斷界山修士心中仰慕,隔著數座山頭遠遠觀望,不敢打擾這位比劍仙還劍仙的劍仙修行。
黃河盤坐之地,三山七嶺正中,古天崖上。
斷界山總有囚天山,梧桐山,橫斷山,三山。側木嶺,霧花嶺,毒谷嶺,天疚嶺,血沒嶺,兵震嶺,火赤嶺,七嶺,各式孤崖數百座。
千百年來蠻古天下異獸,不斷襲山,越嶺,想要開啟諸百天下大門。
最近百年,大小戰事數千,就連總攻也有兩次,可都被極為堅韌的諸百天下修士武夫硬抗了下來。
如今人間佔兩山,四嶺。蠻古佔一山,三嶺。看似勝面極大,但終究只是差之毫釐。
雙方最為焦灼不下,患得患失之地,便是最中心的橫斷山。諸百天下幾次易手才終於將其徹底佔據,其中所付出的鮮血,可染紅大地萬里。
而黃河所座古天崖,就正是橫斷山最靠近蠻古天下異獸的一座孤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