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長軍當了三十多年警察了,再過兩個月,就滿三十五年了。
當了大半輩子的警察,尤其還是乘警,可謂是見過各種奇葩和大世面的,丟錢的、丟手機的、丟各種東西的都有,案值從幾塊錢到上萬元不等。
這種旅客損壞了其他旅客財物的也有,大多數都是調解賠償為主,通常情況下,只要賠償了,當事人一般都不會計較,性格好的甚至能剛才吵得面紅耳赤,過後又勾肩搭背地一起喝酒吹牛。
今天龔長軍算是開了眼了,一塊手錶,長得還怪模怪樣的,一眼看上去真就特別像一塊電子錶,他琢磨著也最多也就是千數來塊錢吧,誰能想到一塊手錶能值一千五百萬。
一千五百萬是什麼概念?他一個乘警長,月工資把公積金也算上,八千多不到九千,四捨五入一下就是九千塊,一年十萬零八千,再四捨五入一下,就是十一萬。
一塊手錶,是他一百三十六年的工資!
看著小餐桌上那怪模怪樣的手錶,龔長軍忽然想起他兒子說的一句話,窮玩車,富玩表。當時他不是很理解,現在看到這塊價值他一百三六年工資的手錶,終於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了。這句話說得是真有道理,但凡不是特別富,真買不起手錶。
一千五百萬的手錶,不只龔長軍驚訝,過道里看熱鬧的其他乘客都驚了,紛紛擠了過來,伸長了脖子想看看什麼手錶這麼貴,是鑲金了還是貼鑽了,不過都被龔長軍和同事給擋了回去。
開什麼玩笑,這麼貴重的東西,就算是錶殼壞了,那也值錢啊,萬一再有二次損壞或丟了,那事可就大了。
同樣驚呆了的還有那女人和大媽,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小餐桌上的手錶,試圖看出這手錶為什麼值這麼多錢。
這時候,白陸也撥通了理查德米勒的售後電話,並且開了擴音,報了手表的型號和損壞的程度,詢問修一下需要多少錢。
售後還是相當負責的,詢問了白陸的手錶是怎麼損壞的,然後告知如果只是前玻璃損壞,那更換的價格並不貴,五千塊錢,同時也提醒白陸,現在最好是拔針停表,怕有破碎的玻璃碴進入表內造成更嚴重的損壞,然後帶到最近的售後中心做檢查,如果機芯受損,那維修起來的費用根據受損程度也不同,從幾千塊到幾十萬,主要看是哪個零件壞了。
剛聽到換個玻璃只需要五千塊,龔長軍就鬆了口氣,等聽到如果是機芯受損,維修價格可能高達幾十萬,他的心又提了起來。
側頭看了看早就呆住的那對母女,龔長軍是真替她們捏了把冷汗。
“不可能,你這是假的,肯定是假的,你跟別人串通好了訛我!”女人突然尖聲叫了起來。“一塊電子錶憑什麼那麼貴!”
“警察同志,現在可以立案嗎?”白陸一句話也不想跟那女人多說。
……
半個小時後,白陸回到了臥鋪車廂,那對母女就沒再出現,甚至行禮都是乘務員過來幫忙拿走的。
龔長軍把雙方叫到了乘警室說了半天,最後的結果就是那對母女在面臨有可能產生的鉅額賠償並且要坐牢的情況下服軟了,表示願意賠償白陸的損失,哪怕是幾十萬,回去賣房子也賠。
白陸剛回到車廂坐下,正要跟喬小喬說話,龔長軍就過來了。
“警察同志,還有什麼事嗎?”白陸起身問道。
“沒事沒事,就是頭一回見到這麼貴的表。”龔長軍示意白陸坐下,他也坐在了白陸對面:“手錶呢?收起來了嗎?”
白陸見小餐桌上的手錶沒了,就看喬小喬,喬小喬道:“收起來了。”
“嗯,一定要妥善保管。”龔長軍叮囑道。“這火車上可不比在家,咱們不能隨便猜測別人,但也不能不提防,有什麼事的話,第一時間找我們,知道嗎?”
“謝謝您提醒。”白陸道謝,問道:“那一家子換車廂了?”
“換什麼車廂啊。”龔長軍苦笑道:“出了這樣的事,哪還有心情玩,她們下一站就下車,哦,對了,這是你們這個團的領隊,說是有事找你。”
龔長軍對車廂外招了招手:“怎麼還藏起來了呢?”
白陸這才看到車廂外還站著個人,剛才因為角度關係都沒看見。
領隊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叫楊慧,她除了是領隊,還是這個旅遊團的導遊,全程的那種,不存在到了當地會有地陪再接團,不能說完全杜絕吧,但至少能保證不會出現高價純玩團會被帶去購物的事情。
“那你們聊吧,有事就找我啊。”龔長軍再次叮囑了一聲,起身離開。
楊慧磨磨蹭蹭地進了包廂,坐在了剛才龔長軍坐的地方,看著白陸道:“白先生,我先替她們向您道歉,您要是有什麼需要或者不滿意的,您都可以跟我說,就是……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