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萬一不是呢?兒聽聞叛賊首領以前是山林大盜,專幹一些劫掠過往路人的勾當,這些人會講什麼仁義?只怕會將關隘久攻不下的怒火發洩到這些無辜百姓的身上。”
趙芳又是一陣默然,隨即掀起簾子往外走去,只留下一句:“為父也無可奈何呀,只有先戰死沙場了,記住,為父無愧於朝廷,也無愧於百姓。”
趙芳的步履有些蹣跚,一縷白髮隨風拂動著。案几上攤開的竹簡上寫著一行字:斜陽照臣身,未知臣之心。臣身雖已沒,臣心照乾坤。
趙德兄弟二人知道勸不住父親,只得急急跑到後堂,他們的母親方氏正指揮著兩個丫鬟在花圃裡忙碌著,抬頭看到兩個兒子急急忙忙地走進來,輕笑了笑,“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看我了?不去守城了?”
“母親,”趙巖還未走近就大叫了一聲,“母親,父親執意要出關打仗,您快去勸勸他吧,我和哥哥怎麼勸他都不聽,只有您能勸動了!”
方氏聽罷一愣,手中的水瓢“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水花四濺,方氏回過神來,從容地從地上撿起了水瓢,又在旁邊的水桶裡舀出一瓢水澆到了花上。
趙巖還要說什麼,趙德拉住了。趙德走到母親身邊,“母親,父親讓我們帶您一起離開。”
方氏直起身子,拂了一下掉下來的一撮頭髮,笑了笑,“你們去吧,我等著你們的父親,這許多年來他外出征戰,我就一直等著,他每次一回來就來看我,我怕他見不到我會有些不高興。”
“母親……”趙巖說著,眼淚掉下來了。
“好,我們聽母親的。”趙德跪倒在地,叩了三個響頭。趙巖只得跟著兄長也叩了頭。
有軍士走了進來,“少將軍,將軍帶著三千兵馬出城了,一路向南而去。”
趙德擺了擺手,“知道了,你下去吧,對了,告訴城上的將士們,今夜子時若是將軍還未回來,就都散了吧。”
“是。”那軍士出去了,營帳裡只剩下了趙德兄弟二人。趙巖走來走去,“哥哥,我帶兵去救援父親!”趙巖說完就要往外走。
“回來!”趙德沉聲說,“父親不在我就是主將,不準出城,緊閉城門,靜候訊息。”
“哥哥……難道我們就這樣乾坐著嗎?父親生死未知,這是為人子該做的麼?”
“巖弟,城中現在只有六千兵馬,你再帶走一些誰來守城?母親可還在後堂呢。”
趙巖有些氣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緊緊握著拳頭。
趙德又說:“巖弟,不要忘了今日,已經過去了近月餘,朝廷若是有援兵恐怕早該到了,可是援兵在哪裡?就連賀州都沒有派來援兵,用意何在,你知道嗎?而且平州的糧草輜重也已有半月不曾送來了,父親派人去催,傳來的訊息是沒有糧食了。沒有援兵,沒有糧草,這仗我們該怎麼打?父親只能這樣做了,你能理解嗎?”
趙巖緊盯著兄長,猛然從地上站了起來,撲到趙德面前,“哥哥,這是真的?我怎麼不知道!”
“自然是真的,父親知道你性子急躁,知道了必然要去找那些人討個說法,不知又會發生什麼,於是父親讓我瞞著你,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告訴你。”
“這幫狗賊,國家遲早敗壞在他們手上,可憐父親一腔報國之心吶,為了這樣的朝廷,真是太不值了!”趙巖緊緊捂著腦袋,蹲到了地上。
“好了,去準備準備吧,咱們也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