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籠罩在了默牢關的城頭上,也掩蓋在默牢關一眾將士們的心上。駐軍營地上一片死寂,就像沒有了活人一樣。
趙巖緊緊盯著遠處的天空,久久未動。趙德走了過來,坐到旁邊。趙巖聽到響動,這才轉過眼睛來看著兄長。
“巖弟在想什麼?”趙德問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擔心而已。”趙巖露出了一點笑容,或許也不是笑容,只是想努力做出一副輕鬆的表情。
趙德嘆了口氣,嘴裡嚼著一根草葉,一股苦澀的味道迅速在口裡炸開,他卻沒有吐掉,一直嚼著。“別擔心了,自古以來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依凌鄺的本事是攻不下這關口的,只要我們拖的時間夠久,我相信朝廷會來人救援的,他們應該不會昏庸到連默牢關有多重要都看不出來的。去吧,吃一些東西,我先看著。”
趙巖拍了拍兄長的肩膀,拄著長戟站了起來,朝城牆下面走去。
這夜安靜得委實有點可怕,只能看到凌鄺軍營裡的星星火光,別的什麼都看不見。月亮從天邊升起來了,旁邊帶著一顆明亮的星星。風吹過箭樓,發出一陣可怖的聲音。不知又有多少人從夢裡驚醒了。
趙德又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是泛起一陣莫名的驚慌感,他最是清楚自己的父親趙芳,默牢關不失,則父親不會有事,默牢關一旦失守,父親也一定不會苟活的,這是他的責任,也是他唯一對朝廷和關中百姓的交代。
這一夜安然度過了,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凌鄺也沒有趁夜發動進攻。
不過卻也有一件大事發生,那就是王慶帶的一萬兵馬終於到達默牢關下了,隨軍前來的還有凌虛子。
凌鄺聽得二當家的到來了,連忙從軍榻上起來,迎出了營門,俯身拜倒在地:“恭迎將軍!”
自王方起兵後,正式封了自己的弟弟為蕩寇將軍,只在自己之下。對於這件事情沒有人持反對意見,就連凌虛子也什麼話都沒說,誰叫人家是大當家的弟弟呢。
王慶進了大帳,坐到了主將的位子上,凌鄺侍立一側,點頭哈腰,全然不見往日的威風。凌虛子跟在最後走入軍帳,只是默默地坐到了最末的案几旁。
凌鄺弓著身子走到王慶面前,說:“將軍一句辛苦,小的未能及時相迎,還望將軍恕罪。”
王慶笑了笑,“坐吧。”他最是知曉這個跟隨自己和大哥多年的人,這個人雖然本事不怎麼樣,卻很是忠心,有一些花花腸子,但都上不得檯面,最重要的是這人很會籠絡人心,很少會有人反叛他,畢竟想要反叛他的人大多都被他借各種理由處理了。
凌虛子看著兩個在陣前話家常的人,心裡有些不舒服,遂起身拱手說:“將軍,貧道想出去走走,順便看看大軍駐紮的情況。”
王慶隨意地揮了揮手,示意凌虛子出去,然後又對凌鄺說:“這些日子你可有好好的攻城?”
凌鄺連忙說:“有的有的,小的一刻都不敢耽擱,一直在關前挑戰,無奈那趙芳老兒就像烏龜一樣,縮在殼裡不出來,小的只能讓人強攻,可惜都失敗了。”
這話都在王慶預料之中,王慶也沒有很上心,只說:“說吧,折損了多少人馬,又殺了多少賊軍?”
凌鄺嚥了一口口水,“折損了約莫五千多人,不知道殺了多少賊軍。”
“蠢貨,你帶兵就這麼廢物的嗎?枉我在大哥面前信誓旦旦地舉薦你,”王慶大罵了一聲,旋即又平和了下來,“也確實,你本來水性極好,如今讓你來攻城略地,有些大材小用了。這樣吧,我暫且頂替你了。”
凌鄺自然不敢說什麼,只應了一聲是便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