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蒲仙玉猛甩韁繩催促著老馬向前跑,老馬似乎也覺察到了主人的焦慮,打了個響鼻,發力朝前跑去。
馬車到城門邊,楊叔子心中大駭。“怎會這樣?快,去皇宮!”
馬車橫穿了整個皇城,一路上疾馳,驚得兩旁的行人匆忙躲避著。
馬車剛停下,楊叔子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急往宮門跑去,宮門守衛持戟攔住了他。
“我要進去面見皇上,你等還不退下!”
持戟甲士微微躬身,說:“大人,我等奉少傅大人之令,不得放任何人進入,皇上駕崩了,如今正是國喪之時,以防禍亂髮生,新君登基大典將於未時舉行,大人可在未時再行進宮。”
“皇上駕崩,可有遺詔傳出,哪位皇子被立為新君了?”楊叔子的聲音裡有些煩躁,一點都不像往日有的謙和。
“稟大人,皇上遺詔,立二皇子為儲君,由太傅大人宣讀的遺詔。”
楊叔子只覺得天旋地轉,向後退了一步,蒲仙玉急忙伸手扶住了他,怒斥道:“太尉大人乃是國之柱石,如今竟連皇宮都不能進了嗎?”
“大人,這……您還是別讓我等難做啊。”那甲士央求著。
蒲仙玉還要說什麼,楊叔子擺了擺手:“回去吧,蒲仙玉,不要難為當值的了,走吧。”
楊叔子覺得全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乾了,此刻他只想回去,回到自己的府上去,一切都晚了。
蒲仙玉聽完再沒有說話,只是扶著楊叔子向馬車走去。楊叔子抽回胳膊,說:“蒲仙玉,你去吧,不用跟我回府了,我想自己走一走,看一看這皇城。”
“大人……”
楊叔子慢慢向前走著,一下子似乎老了十幾歲,猶如遲暮之年一般,他一直走著,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只是向前走著,任憑秋風吹著,漫無目的,周圍的喧囂都已入不了他的耳朵,他像沒有了直覺一樣。
蒲仙玉牽著馬車,緊緊跟在後面,雖說他不喜歡動腦子,可並不是沒有讀過史書,當年的商君不就遇到了這樣的處境嗎?他真為楊叔子暗暗捏了一把汗。
府門在前,楊叔子慢慢走上臺階,扣著門環,不多時老管家開啟了門,看是楊叔子急忙放他進去,然後又關上了門。蒲仙玉被攔在了門外,看著這個往常看上去奢華的太尉府竟覺得有幾分悲涼,長嘆一口氣,轉身牽著馬車往自己的府上走去。
楊叔子進得門來,拉住老管家的手急忙問:“英叔,梓華呢?”
“先生,夫人在後院。”
楊叔子走進後院,只見梓華一身素衣,腰間繫著麻繩,緊緊盯著那顆柏樹看著,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想得入迷,連楊叔子走近都沒有察覺到。
楊叔子走到她身後,輕輕叫了聲:“梓華。”
梓華這才猛然轉過身來,只見她眼睛紅腫,她看到楊叔子後,撲進了他的懷裡,眼淚直流下來,哽咽著說:“夫君,皇兄走了,如今大父也走了,一切都晚了。”
楊叔子輕輕拍著梓華的後背,良久,等梓華稍微平靜了一些後才細心安慰著:“我還在呢,放心吧,皇上和大父的遺命我會遵從的,等新皇登基,咱們就離開,好嗎?”
梓華點了點頭。楊叔子摟著梓華顫抖的肩膀,輕嗅著她的髮香,一切似乎都不再那麼重要了,只要梓華還在,況且她還懷了她們的孩兒,王權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今日有明日不一定還有,唯有懷中的人兒才是自己的一切,高居廟堂也罷,流於荒野也好,一點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