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盤的話,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地把“徐冰城”這個小糞頭的贏球歸結於運氣,但是這一盤卻徹底澆滅了他的幻想,他徹底看明白了他跟“徐冰城”彈子技術之間的巨大差距。真要是繼續打下去,十盤當中他不見得能夠贏一盤。
即使按照一盤兩百的最低下注金額,再加上“徐冰城”妖孽一般的清檯速度,真的要打一個晚上,他不但要把從戴震五手裡贏過來的五千多法幣輸出去,另外還要搭上一筆錢。這讓他怎麼能夠接受呢?
要知道,他作為大東公司的高階職員,一個月的收入摺合成法幣,也不過二百多元而已。之所以敢跟戴震五賭那麼大,完全是因為仗著自己打彈子技術遠超戴震五,是有贏無輸的局面,才會主動約戰的。
可是現在局面完全反過來了。自己倘若跟“徐冰城”這個小糞頭打下去,結果肯定是自己有輸無贏。
想到這裡,他衝著林江北呵呵一笑,說道:“徐桑,我很想跟你繼續打下去,奈何我今天身上只帶了五百的法幣,現在只剩下一百法幣,不夠進行下一盤了。要不咱們下次再約吧,到時候我一定多帶一點鈔票過來。”
“荒木君,鈔票不夠,我可以借給你啊!”戴震五又怎麼肯讓荒木大井如願,在一旁說道:“你需要多少鈔票,我立刻開一張支票,到禮查飯店總檯上去兌換過來!”
禮查飯店作為上海頂尖的國際大酒店,是可以為戴震五這樣身份的客人提供支票兌換服務的。
荒木大井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戴君,這個就不必了吧?作為日本人,我還沒有借錢打彈子的習慣。”
戴震五氣得乾瞪眼,卻又沒有辦法。他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去向石渡邦之丞去告狀,說荒木大井不肯借錢打彈子,丟了日清汽船株式會社的臉吧?
不過他也不肯就這樣放過荒木大井,於是就逼問道:“荒木君,那你下次什麼時候還來禮查飯店彈子房?我到時候帶著冰城兄弟提前來這裡等你。”
荒木大井又怎麼會跟戴震五定死呢?反正上海的高階彈子房又不止禮查飯店這一處。自己之所以每天來這裡,還不是因為日清汽船株式會社裡的老友知道自己打彈子技術好,所以告訴自己戴勝昌輪船公司的少東家戴震五喜歡打彈子賭錢,讓自己到禮查飯店的彈子房來殺肥羊嗎?
現在雖然又輸出去四百元法幣,但是自己還贏了戴震五四千多法幣,相當於自己兩年的工資了,現在收手,還可以保住這一份勝利果實。
於是荒木大井就笑著說道:“這個再說吧,我的勞工聯絡所剛剛開業不久,事務繁忙,不一定有多少時間來這裡打彈子!”
戴震五氣得恨不能當場就草荒木大井的娘,你之前贏老子錢的時候,也沒有見你說什麼事務繁忙。
荒木大井卻不管戴震五氣成什麼樣子,伸手拍了拍林江北的肩膀,說道:“徐桑,你彈子水平確實高超,有空的時候,我一定會再向你領教。”
“不過除了打彈子之外,我還想給你談一筆生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啊?”
林江北很想說有興趣,但是看著戴震五氣成那個樣子,也知道這個時候不好答應荒木大井,於是就說道:“對不起,荒木所長,我在彈子房只打彈子,不談生意!”
“那真是太遺憾了!”荒木大井聳了聳肩,說道:“希望下次我們在其他地方碰面的時候,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談生意!”
說著他把彈子竿交還給小范,又支付了三元的彈子檯費,轉身揚長而去。
“這個狗日的東西!”戴震五望著荒木大井的背影,嗤笑了一聲,“就這麼一點肚量啊?輸了四百塊錢,就嚇成這個樣子?真的是連上海灘的小癟三都不如。就這樣子,還在上海開什麼勞工介紹所啊?”
說到這裡,他扭頭看著林江北,說道:“冰城兄弟,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少跟這個傢伙接觸。跟這樣的傢伙談生意,最後的下場肯定是有賠無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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