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驅車來到縣城錢莊門前,富貴兒在門外喊了一聲,立刻有夥計跑出來迎接,見富貴兒拉了一車的銀錢,趕緊開啟後門讓富貴兒的驢車停進了後院。
這鳳棲縣是個不大的小縣城,平日裡哪有這麼多銀錢的存取,見富貴兒拉了一車的銀錢來存,早有夥計去通知了掌櫃的。
“呦,是朱家四少爺啊,有請上座,朱少爺要存取直接命下人來知會一聲就好,我們會上門辦理的,那裡還需四少爺親跑一趟,四少爺請喝茶……”
“茶我就不喝了,我這還有別的事需要處理,這存錢之事,您跟我的賬房結算吧,春喜兒這裡的事兒就交給你了,錢不要都存,留點錢一會兒去街上買點東西,工坊幫過咱的鄉鄰都要有點表示……”
說完話,富貴兒邁步走出了錢莊,弄的這掌櫃跟一幫夥計目瞪口呆,“好傢伙,這朱家四少爺大氣啊,這麼多的銀子交給一個小丫頭兒處理,這也太兒戲了。”
富貴兒出了門,剛準備找個茶館打聽點訊息,在街上轉悠了一會兒,便遇上了也同樣來打探訊息的三哥。
“四弟,這麼早啊,你也是來打探訊息的吧?我剛從城裡的好友那裡出來,說這縣城的春興酒樓有點問題。”
春興酒樓是棲鳳縣縣城最大的酒樓,酒樓一樓為餐飲,二樓雅間包房,三樓提供住宿,這春興酒樓裝修奢華,能住的起春興酒樓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貴,但最近幾天整個春興酒樓的三樓卻被一夥外地人給包了下來。
聽了三哥打探來的訊息,富貴隱隱的覺得這包酒樓的外地人有問題,跟三哥藉著去酒樓結算代售門票銀子的名義去探了一番,卻沒探出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夥人防範意識很強,去往三樓的樓梯兩側一左一右站著兩個門神,看那肌肉骨骼就能看出兩個人都是習武多年的練家子。
其實這酒樓確實有問題,此刻三樓的一房間裡,那刺殺陳三的刺客正跪在地上認錯。
“奴婢做事不利,壞了小姐的大計還望小姐責罰,”黑衣刺客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來。
“肖總管不是說,這鳳棲縣沒你對手嗎?怎麼就陰溝裡翻了船呢,難不成是你低估了那杜捕頭的能力?”女子躲在珠簾之後,背對著跪地的刺客,看不清容顏但衣著華貴,言語裡自帶讓人不敢有絲毫違逆的威嚴。
“回聘七公……回聘小姐,擒奴婢者並非那杜姓捕頭,而是另有其人……都怪小人一時大意才被那人所擒,”對於富貴的冒然出擊,一出手便讓自己無還手之力,黑衣刺客一直心有不服。
“呵呵,你說的是擒不是傷,看來這人的功夫超你很多,肖總管你可看清那人的面目,這鳳棲縣不會真的臥虎藏龍吧?”
“回小姐的話,奴婢並未看清,只是感覺那人是個沒練過功夫的俗人,出了牢獄跟那天外面值守的兄弟們確認過,小人被擒那日,確實從獄中走出一個俗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朱家四子……”
“哦,怎麼會是他,你們先前查探不是說這人從小痴傻,認字不多也並未習武嗎?一個未曾習武的人又怎能擒了你肖總管呢,肖春新看來你不是馬失前蹄,你是辦事不利啊,回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你了……”
“小姐英明,那朱家四子確實未曾習武,那日奴婢被擒也不是對方使用武技,而是純純的蠻力加了一份蹊蹺,還望小姐詳查。”聽了女子的話,黑衣刺客心知自己前途無望,腦門觸地言語裡更多的是乞求。
“這事我當然要詳查,但我這裡確實沒有你的位置了,你還是回去待命吧……”說完話女子轉身離去,不再給肖刺客任何解釋的機會。
話回兩邊,富貴跟三哥朱誠在春興酒樓沒有探到線索,兩個人再去勞煩那徐捕頭,卻也並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按徐捕頭的意思,此事被上面的人給壓了下來,那日所有參加抓捕的衙役獄卒全被放了假,衙門內現在到底什麼情況誰也不清楚。
從徐捕頭那裡出來,富貴猛然覺得這背後的黑手過於強大,本來已經板上釘釘馬上水落石出的案子,彷彿又進了死衚衕。
“三哥,此事就此罷手你甘心不?不甘心你跟我走,”富貴跟在三哥後面,見三哥轉身搖頭,緊趕兩步走到了朱誠前面。
這彩票的印刷跟印章篆刻,富貴都是親力親為,帶著三哥匆匆去了張記印刷,卻見往日裡生意興隆的張記早已人去樓空,找鄰居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兩日前這一家人便搬走了,說是去郡府城投親去了。
再尋到那刻章胡大的家,也同樣如此,這一家似乎走的更早,前腳胡大剛剛入獄,後腳一家人便匆匆搬離了鳳棲縣。
“厲害啊,辦事留有後手,不簡單不簡單,我還不信了,三哥你可認得去小寨子東村的路,”連吃兩盞閉門羹,朱富貴仍不肯死心,帶著最後的希望,兩個一路打聽去了陳三所在的村落。
村裡的人聽說兩人是來打聽陳三的,都如同躲瘟疫一般躲著兩人,兩個人在村子裡轉悠半天,竟沒有探得一點有用的線索,最後還是富貴用糖誘開了街上孩童的嘴。
原來那陳三是村裡的潑皮,平時乾的都是偷雞摸狗,夜敲寡婦門日掘絕戶墳的事兒,平日裡大家不願招惹他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這人是個沒爹沒孃沒妻兒的三無人員,你揍他狠了他或是去你地裡禍害莊稼,或是去點你草垛,你不願搭理他他又覺得你好欺負,蹬鼻子上臉趕著吃飯的點去人家裡連吃帶拿還甩臉子。
所以村裡人聽說陳三在朱家蘆葦地訛錢被抓,後來還被射了一箭生死不知,村裡提前就過了年,開祠堂祭祖上香,村裡的鞭炮聲整整響了一晚上,人壞到這個份上真的也是壞出了水平,前世海龍村裡曾有個往水井裡拉屎的小子,在海龍心裡那已經是算是最噁心人的壞人了,但跟這陳三一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出了小寨子東村,案件所有的線索也就斷了,坐在返程的馬車上,富貴閉著眼睛苦苦的思索,“背後的黑手用這樣一個潑皮無賴辦事,這顯然早已經做好了卸磨殺驢的準備,那陳三訛錢的事不管成與不成都是一個棄子,現在唯一還能繼續查的只能是那個刺客,這刺客所施招式所用暗器本應是突破口,但要從此處下手卻如大海撈針,對,記得兩人近身肉搏時,聞見兩股味道,一股是一種香味,那味道顯然比普通家裡的香燭要高階的多,還有一股濃烈的尿騷刺鼻的氣味……”
什麼人會接觸香火呢?是廟宇道觀裡的和尚道士嗎,但那香味似乎比起廟宇裡的香味又有所不同,那尿騷呢?
“去他孃的,管他呢,咱不惹事也不怕事,事兒來了咱接著就是了,”富貴前世曾是特種部隊裡的偵察兵,但卻不是警察,這斷案的事情自己實在是不在行,既然這事兒佔不到主動,那就被動承受吧。
這朱家的全家上下似乎都跟富貴的思路一樣,雖然大家日子又回到了之前的日復一日,但暗地裡誰都能覺察到,大家正在等待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連那平日裡沒心沒肺的邵瑩,最近幾日都變的格外乖巧,收起平時那大大咧咧的步伐,輕盈的邁著碎步,總躲著富貴跟春喜兒私下裡嘀嘀咕咕,要是不小心跟富貴打了照面,也會臉紅羞澀的躲開。
“我去,這是要變個活法啊,要走大家閨秀的路子了嗎,”看躲在角落裡,弓著身子不敢抬頭看自己的邵瑩,富貴心中暗暗的思索,嘴角卻禁不住揚起了戲謔的壞笑。
有了那一夜的知心交流,邵瑩真的不再三人擠一張床了,起先春喜兒也陪著她一起搬去了隔壁的屋子裡睡,但四天後春喜兒卻又抱著枕頭回來了。
“怎麼又回來了,邵瑩那丫頭去隔壁睡,是給你騰地方連屁股的吧?”見春喜兒熄燈上床,富貴嘴裡說著戲謔的話,一把把春喜兒摟進了懷裡。
富貴這幾天搞賽馬又四處奔波著案子的事,身體又壯實了不少,自我感覺小兄弟的個頭又有些增長,比前世自己十五六的歲時候也差不了多少,這幾天正有躍躍欲試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