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立刻出了門,大清早的他不想走正門,於是從一條長長的廊道里走出,翻上了城牆,從安琪兒陽臺的窗戶裡鑽了進去。安琪兒還在臥榻上沒有起床,蒙丹正端來一杯牛奶和麵包放在餐桌上,見納蘭翻進窗戶的那刻,她慌張緊閉上了房門,並從裡面插上了插削。安琪兒從床上翻身坐起,急忙披上一件外衣,下了床。
“安琪兒。”納蘭聲音一如既往的緊張,“有個不好的訊息,我必須告訴你。”
“還有什麼比起父親逝世更悲慘的訊息?”安琪兒憂鬱的心情更加灰暗,“如果不是我妹妹的訊息,所有的好訊息和壞訊息我都不想聽。”
“恐怕是比這些更揪心的訊息。”納蘭走近她幾步,“是關於你肚子裡的孩子。”
安琪兒輕輕皺眉,“是有人知道了我懷孕的訊息?”
“沒有。”納蘭回答,“是關於孩子今後的命運。”
“把話說清楚點。”安琪兒逼問,情緒緊張了起來。
“昨天晚上,我在夢裡夢到了他。我看到了他成長的整個軌跡。”
“還有呢?”
“他是王庭未來的大單于。”
安琪兒似乎有些不信,她搖搖頭,“我沒想讓他當未來的大單于。”
“果然是黑色的訊息。”聽到這裡,蒙丹從不遠處走來,她用那種極度感興趣的眼神審視納蘭,“孩子是否與王庭今後的災難有關?”
“你知道這個預言?”納蘭不可思議地問道。
“在你被關進天塔之前我就知道了。”蒙丹回答,“你爺爺殺光了所有知道預言的人,大概就像我這樣裝糊塗的人才活了下來。”
“什麼災難?什麼預言?”安琪兒不明白,她盯著蒙丹和納蘭急問,“快點告訴我?”
“大閼氏有所不知。”蒙丹解釋,“納蘭母親在很多年前就預言,將來的王庭要經歷一場災難,她預測這場災難會降臨在維洛果大單于之後第三位大單于身上,如果預言成真,那麼納蘭所看到的也是真的。”
安琪兒的心緊了又緊,“可有什麼避免的辦法嗎?”
“當然有。”納蘭表情嚴肅的朝安琪兒略一點頭,“別讓你孩子成為今後的王子,他便可躲過一劫。”
看納蘭和蒙丹真誠的眼神,安琪兒知道他倆所說的都是真的,後來,納蘭返回了房間,拿上行禮,與庭閾和北涼一行二十餘人從城堡門口出發,前往邊境軍團。暖暖的風不斷吹送,抽打在納蘭臉上,熱流卻一直騰昇著在空氣中蔓延,他踢馬跨過一大片胡楊林,讓馬兒加快速度。
“該死的天氣。”庭閾咒罵道,“這裡難道就不能下一場雨嗎?看看路邊可憐兮兮的小草,就知道大地有多幹渴。”
鳥兒在頭頂飛旋,風吹起了他的長袍,悶熱地天氣讓他心裡又煩又燥,“已經進入春季了,炎熱的夏季讓我身上的魚鱗片更加不適。”納蘭可憐兮兮的想,的確,他身上魚鱗片慢慢在脫落,卻也隱隱在作痛,更難受的是,在春風的季節裡,他徹底受夠了身上的燒酒味兒和中藥味道。
一路走來,眼前寸草不生,只有胡楊樹散佈在每個角落生長,他終於看見了關於世界的景象,遠處的山,胡楊,草場,還有村子,以及荒涼的戈壁。邊境軍團塵土搭建的守望臺展現在眼前,守望臺很高,高到感覺可以穿破天上,四處全是胡楊樹。他上了泥土搭建的守望臺,一層層的階梯環繞在最上空,庭閾緊跟在最後。階梯上踩空的聲音如同閣樓裡走動的聲音,爬上中間的時候,納蘭覺得腿部就跟灌了鉛一樣,很空,也很疼。這是他第一次攀爬這麼高的臺階,下方的一切似乎在旋轉,而他在極力控制,待爬到最高處時,一股暖風吹來,數千頂軍營氈房整齊排列在地上,形成密密麻麻的沙丘。方圓幾百裡的胡楊林和龐大的軍營在他眼前展現,五千多軍隊整齊站立在訓練營裡,面向納蘭,等待納蘭開口,“這就是我今後要生存的地方了。”他心裡暗想。
“統帥。”納蘭朝他走來,雙手呈上腰牌,“眼前這五千多的隊伍任統帥調遣,這個是軍隊的護符,請統帥收好。”
納蘭雙手接過腰牌,將手順著陽光的方向舉了上去,腰牌的顏色如同金子般橙亮,接著五千隊伍將手中的劍高高舉起,喊出了歡迎的口號,“歡迎納蘭統帥,歡迎納蘭統帥。”
聲音穿透整個戈壁,似乎方圓百里都能聽到,納蘭望著下方的軍隊,有一絲的榮譽感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