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該怎麼辦?”安琪兒停下腳步,眼淚已經流下臉頰,“你走了,一個侍衛奴隸都會欺負我,慎玉也會頻頻找我麻煩,王子再跟我動粗,誰來保護我?”
“所以說。”藍雨婷抹去她眼角的淚水,露出了笑臉又朝前方走,“你得趕緊讓自己懷孕,若小生命到來,我哥斷然也不會再為難你。”
“你會去往哪裡?遠嗎?”
藍雨婷長出一口氣,“布洛格離這很遠,但我會經常回來看你。”
“布洛格?”安琪兒在她的眼神上搜尋,“關於王庭和布洛格的故事我聽蒙丹說了很多,布洛格的小姐下嫁你祖父,小姐卻病死在了王庭,因此,兩國在三十年前就發動了戰爭,之後雙方再無任何來往,友誼中斷了三十多年,你可曾想過那是個險地?”
“沒錯。”藍雨婷回答,“布洛格雖現在有北赤牙人的官吏長期在那裡監護,但王庭與布洛格絲路上的商販們常受阻擊和搶劫,西亞各國的商隊無法通行,之前盛行了一二百年的絲綢之路在此處已被中斷了幾十年。他們還不斷謀殺北赤牙人的官員,父親不願意折損兵將,無論如何也要讓我完成和親的使命。若不去,大概又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浩劫,這大概就是生在帝王之家的悲哀吧。”
“如果矛盾早已出現,和親就能避免浩劫嗎?”
藍雨婷露出艱難的微笑,“我當時知道的時候也哭過,鬧過,甚至自殺過。”她將右手臂袖口的傷疤拿出來給她看,一道長長的傷疤在她的胳膊上呈現,血跡還在上面,“所以說,我已經不哭了,我知道眼淚不是女人的武器,女人最厲害的武器應該是你的身子,不管怎樣,我會好好利用我身上所有的一切,既然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那就先改變自己的想法。”
“諸神保佑,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在那裡生活。”安琪兒囁嚅道。
“好了。”藍雨婷勸道,她看著商攤上頭飾,將她拉了過去,拿起一個粉色的髮卡在安琪兒的額頭上比劃,“這個有點俗氣,不配你大閼氏的身份。”她又拿起一個紫色的比劃,“嗯,這個不錯,送給你了。”她將髮卡別在她的頭上。
“我也要送你一個。”安琪兒看向攤位,“但不是髮卡,而是項鍊。”她也拿起了琥珀色的一串項鍊,“我以髮卡為證,你以項鍊為證,我們不要做朋友,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她的話如同溫暖裝進藍雨婷的心口,“好,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姐妹。”
安琪兒把髮卡別在藍雨婷頭髮上,兩人都從衣袖裡掏出硬幣付給商販,“走,我們去那邊。”她挽著她的胳膊微笑著離開,他們一直往前走,從擁擠的人群中拐了兩條街道,看遍攤位上的新鮮玩意,還買了兩串糖葫蘆,還有攤位上剛出爐的饢餅和烤肉,從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香味。還有飢餓瘦如柴骨的男子和孩童,她們幾乎轉了大半個上午,她專門將藍雨婷往伊稚晨家的門口引,即使那裡沒有攤位,她卻指著附近的建築,或者樹或者道路說,“這個房屋是我有史以來見過很有趣的隔板房,她的木材全部來自草原的胡楊木。”
藍雨婷挑挑眉,實在看不出有趣或者特殊,“聽說這家的主人是個漁民,妻子三年前去世,如今又娶了一位比他年輕十二歲的小嬌妻。”
“沒錯。”安琪兒聳聳肩,“你看,這種石板鋪成的道路在我羅布城很少見到,表面光滑的讓人用手去觸控的衝動。我們羅布城的道路都是用泥沙鋪成,第二年道路會反鹼,所以修城的人每年都在重複鋪整道路,而國庫因此會虧損很多,還有你看。”她指著伊稚晨家門口一刻高大無比的胡楊樹,“這顆樹已經成了千年古樹,如果沒人砍掉,它一定是壽命最長的樹。”
就連藍雨婷也搞不懂安琪兒的話為什麼瞬間多了起來,“這些都是眾周所知的事情,我都知道。”
“噢!”安琪兒點頭,用餘光飄向伊稚晨家的院子,她卻驚訝發現院子裡一片狼藉,亂成一團,沒有雞鴨鳴叫,沒有牛羊,就連院子裡的涼亭也倒了下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心裡暗問,“怎麼會這樣?”她努力不讓眼前的事情在表情中暴露,身邊經過一個抱小孩的婦女,她便拉住上前問,“請問這戶人家發生了什麼事情?院子裡似乎沒人。”
“這家人已經搬走了。”婦女說,“一夜之間不知道去了哪裡,牛羊雞鴨都被小偷拉走了,家裡值錢的東西都沒了。”
“謝謝。”安琪兒放開了她的胳膊,婦女隨即離去。
“你認識這家人?”藍雨婷搜尋著她的表情問。
“不認識。”安琪兒回神過來搖搖頭,“院子裡一片狼藉,我以為他們家遭遇了。”她眼眸裡似乎灌滿了痛楚,卻極力隱藏,再次將自己武裝起來,故意讓自己表情露出笑容,“納蘭,你一定知道。”她心裡暗想,“你若敢騙我,我斷定親自到納斯克湖殺了你,不管你是誰的兒子,我只想保護我的兒子。”她給自己心裡立下毒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