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天氣再炎熱,納蘭都不想外出去走動,不想碰到父親,列王,還有巫師,包括安琪兒。他知道在很多時候,每碰到她一次就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災難。所以,無論房間裡有多麼炎熱,他都會在房間的某一處,或者在陽臺邊上,開啟窗戶,看著外面的一切,又或者等待一股涼風吹進來。
晚上,他儘量關閉窗戶不去觀看夜色,因為他知道他總能在夜空中搜尋到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己卻心有餘而力不足,救贖不了任何人。
白天,他會去城堡的街上,沒有任何人跟隨,巡邏軍隊一批批的走過,全當他是陌生人。他覺得這種狀態很好,無憂無慮沒有束縛。他能看到很多飢餓的人們,乞討的乞丐,在酒館裡大吃大喝計程車兵,還有調戲良家婦女夫人巡邏軍。他會在看到的第一時間上前制止,雖然沒有武功,但只要一個眼神便能讓他們整理好服裝立刻滾遠。
真不夠湊巧,他在茶館的閣樓上看到了安琪兒和藍雨婷,他本想轉身就走,但卻被藍雨婷喊住。
“哥哥。”藍雨婷顯然對他的到來很驚奇,“你也會來這裡?很難得會在這裡見到你。”
“是的。”納蘭轉身,“我很少出來。”他勉強擠出笑容。
“快來坐。”藍雨婷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拉到桌椅跟前,讓他入座,茶樓裡響著音樂,聽起來非常入耳,藍雨婷挨著安琪兒坐了下來,“這裡的環境是王庭上等的一家,哥哥第一次來嗎?”
“之前來過幾次。”納蘭回答。
“都是你一個人?”
“沒錯。”納蘭照說,來了一位茶樓的侍從,端了一壺茶放在桌子上,看到納蘭的面孔時,詫異地眼神似乎無法收回。
“快滾。”藍雨婷看到他專注納蘭的臉部時咒罵道,“再看我會讓你立馬滾蛋。”侍從恐慌的低頭躬身退去。
“我看我還是離開吧。”納蘭起了身便要走。
“你在擔心什麼?”藍雨婷臉色漸漸顯得凝重了起來,“是王子殿下還是他們的眼神?”她起身,在茶碗裡倒滿一杯遞給納蘭,“坐下放心品茶,若王子殿下敢罵你,我幫你便是。”
納蘭只好接過藍雨婷手裡的茶杯,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他將茶杯遞入嘴邊的那刻,悄悄掃了一眼安琪兒,明顯發現她胖了許多,但他並沒有多心,抿了一口茶杯裡面的水。
“哥哥,我覺得你沒必要如此害怕王子殿下。”藍雨婷也端起茶碗,“他每次發火的樣子跟豪豬叫一樣,就像這樣,嚎嚎嚎。”她噘嘴學起豬叫,逗樂了安琪兒,但納蘭始終都沒笑,“我和他同一個孃胎出來,差距盡然如此之大,母親覺得是她造就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而我,從頭到尾她就沒喜歡過。”
“我很羨慕你藍雨婷,你有疼愛你的母親,還有你父親。”納蘭羨慕地說道。
“是我們的父親。”藍雨婷糾正,”別傷心了哥哥,你一直是我最忠實的朋友。”她覺得自己太死腦筋了,轉話題又糾正,“不對,我們是有血緣的一家人,你是我最好的哥哥。”
“我發誓,我將永遠都會愛你這個妹妹。”納蘭保證,“城堡裡除了你,沒人會對我說這些。”
藍雨婷皺眉,眼神緩緩向安琪兒移來,“還有閼氏呢。”她解釋道,又面向納蘭,“我和閼氏時常都會提及你,你這一生的經歷,治療時所忍受的痛苦,在將來的某一天,一定會返還給你。”
“謝謝,我的好妹妹。”納蘭嘴角終於露出了笑臉,連同他臉部的魚鱗紋皺在一起,他的目光迎上安琪兒,她正在專注的品茶,眼神眺望窗外,眼光裡有股道不明的溫柔,如同漫天墜落的繁星。
從茶樓出來,他們一同步行返回王庭的時候,巨大如血的殘陽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冰涼的夜色此刻已經密密麻麻地塗遍了王庭的每一寸地面,整個王庭只剩下從各個屋窗戶透出的零星燈火。一路走來,他們碰到來來回回的巡邏人,忙於公務的衛士,牽著馬匹的馬倌,他們慶幸沒有碰到列王。在彼此說再見的那刻,納蘭驚訝地發現,安琪兒臃腫的身材發胖的離奇,接著他又看到了天空滑落的煞星,這種預兆令他費解,“閼氏懷孕了?”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心裡暗想,“為什麼我沒有聽到任何訊息?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