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她想起兩年前和安琪兒去焉耆部落,在那裡度過了甜蜜的兩個月。幼小的若蘭總是跟在她屁股後面,固執的問一些好奇又無趣的問題,讓安寧無從回答。比如問自己是怎麼生下來的?還說人生好奇怪,女人是怎麼懷孕的?安寧聽得要奔潰,無法回答她這些幼稚的問題,只好逃離。
她正真懷念的是安琪兒和焉吉爾的愛情,小小年紀的他們已經懂得了如何戀愛,漫步在胡楊林深處,擁抱,接吻,甚至還會爬到草坪上,交換狗尾巴草編的戒指,給彼此帶上。不論他們做什麼,安寧總是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讓安琪兒羞紅了臉。
安寧更懷念義母給她和安琪兒的那串佛珠,義母說,那串佛珠是她親自在神靈那裡求來的,會永保她們太平,安穩生活一輩子,義母還說,“我就是你們倆的母親,在我這裡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若不想回去,住一輩子都可以,我倒希望你倆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從義母的眼神裡可以看出,她愛她們如自己的孩子。
不知何時,安寧爬在臥榻邊上睡著了,搭在身上的一件披衫驚醒了她,她睜開眼抬頭,“焉吉爾哥哥,你醒了。”她起身,打量他的全身,“你怎樣,還好吧?”
“我還好。”焉吉爾有氣無力的點頭,他的嘴唇乾澀,腿部受傷了,胳膊處也被包紮著,他強忍著疼痛坐在臥榻邊上,看著若蘭毫無氣息的表情問,“若蘭怎麼樣了,她能醒過來嗎?”
安寧沉吟著,沒有回答,看著若蘭,眼眶裡淚珠滾來滾去。
“告訴我,若蘭能醒過來嗎?”焉吉爾逼問。
安寧眼淚終於掉了下來,搖著頭說,“醫師說二十四炷香的時辰若能醒來就算活下來了,若醒不過來……。”她說不下去了,埂嚥著哭了起來。
焉吉爾拍著安寧的肩旁,“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謝謝你安寧。”
“原諒我現在才知道你和若蘭還活著。”安寧只覺得
淚水流下了臉頰,“原諒我沒能去救你們,當我得到訊息的時候焉耆部落已經……。”
“不怪你。”焉吉爾搖著頭說,“我們誰都沒想到野人突然來燒城堡,誰都無法預料。”
安寧擦了擦眼淚,也坐在了臥榻上,和焉吉爾的雙眼相對,她詫異的觀察著他問,“安琪兒的事焉吉爾哥哥是否已經聽說了?”
“我已經聽說了。”焉吉爾點點頭,“她被大單于抓走了,列王奪走了我深愛的一切,我的安琪兒一定很絕望,她應該還不知道我活著,所以,我一定要去救她。”
“你不能去,大單于不殺你,列王也會殺了你。”安寧說,“焉耆部落牧民現在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你得好好活著,把城堡奪回來,去救贖苦難的人們。”
“我連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就不配當君王。”焉吉爾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還有若蘭,我相信她一定能醒來,何況,吾斯也活著。”
“吾斯?”安寧驚訝問道,“他人在哪兒?”
“他和我們走散了。”焉吉爾解釋,“抓走他的人不像野人,像一幫巨人。”
“巨人?”安寧遲疑了許久,“怎麼會有巨人?”
“我也不知道,我們在沙漠上突然遭遇巨人襲擊,他們抓走了吾斯,我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來。”
“好了,你一定是餓壞了,我讓後廚幫你準備些吃的來,後面的事我們慢慢談。”安寧命侍女們去廚房做了一些菜,特意安排要以肉食為主,焉吉爾大概是餓極了,將桌子上的菜幾乎吃得所剩無幾。
安寧還叫醫師專門熬了上等的藥材給焉吉爾調理身子,一整天的時間,安寧和焉吉爾都守在若蘭臥榻前,沒邁出房門半步。晚上,醫師來為若蘭診脈,卻失望的搖頭,對安寧說,“看來沒希望了,準備處理後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