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父親的隊伍趕到,見到姬周時,安歸伽側身下馬,命令所有人都將左手搭在右肩上,躬身喊道,“ 大單于。”他抬頭仰視姬周,“大單于從千里之遠趕來可有什麼事?”他神情嚴肅,滿頭的棕發飛過他的臉頰,整齊的鬍鬚裡冒出幾縷白霧,事過十五年,他已經蒼老了許多,他的頭髮花白,額頭皺紋深淺不一。
“我當然有重要的事了。”姬周露出一股粗暴的氣息,假笑掩飾不了他的野心,“牛特爾那老賊霸佔鳳尾城太久,你曾經救過牛特爾,又與他結拜過兄弟,最瞭解他的習性。”他將安寧推在安歸伽面前,“讓你寶貝女兒去藍氏城和親,我就免去你一年的納稅。”
“父親。”列王擋在了安寧面前,“您明明知道我喜歡她,我剛已經說過,我要娶她,她與我門當戶對,是正統家室的女子。”
“安寧這女子太過剛烈,剛烈的女子並不適合做王庭的大閼氏。”姬周暴躁的說,“安歸伽還有一個女兒。”他眼神搜尋四處,掃視一眼躲在安歸伽的身後安琪兒,“很好。”他誇口道,“你身後的那位應該就是安寧的雙胞胎姐姐安琪兒吧?早就聽說安琪兒不光溫柔善良,還是制香高手,身上也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想必做王庭的大閼氏,你安歸伽應該不介意吧?”
“不,您聽我說大單于,安琪兒做大閼氏當然是我的榮幸,但安寧不可以去和親。”安歸伽搖搖頭,“在十五年前我曾經將我的女兒許配給了我的摯友的兒子,我不能言而無信。”
姬周表情一怔,安寧看到他側臉看了身邊的雪諾一眼,沒錯,十五年前在鳳尾城院子的石像面前,霍爾奇與為安歸伽為雪諾訂下親事,這件事早已成為佳話,這點他早已聽說。鳳尾城整個家族都滅亡,鳳尾城王也遭遇了那場災難,這些都是眾周所知的事情,但雪諾沒死,這個他明白。
“既然這樣!”姬周又將眼神落在了十一歲的安迪身上,“你應該是我姨娘的女兒安迪吧?”
“是又怎樣?”安迪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眼神,比起安寧來一點也不遜色,雖然她倆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倔強卻不分上下。
姬周冷笑一聲,“那就讓安迪去藍氏城和親,我沒猜錯的話牛特爾那老賊最喜歡小的。”
“不。”安歸伽眼神裡閃爍著怒意,但那怒火隨即而逝,轉溫順地語氣說,“安迪才不到十一歲,還沒到成親的年紀。”
“這是命令。”姬周不耐煩地說,“你要是座夠了羅布城的領主,我選一個聽話的人便是,你想清楚了。”
安歸伽聲音急促,嘴角和臉上的表情因怒爾扭成一團,肌肉觸動了好幾下,他慢慢穩了穩情緒,“我們還有其他辦法。”
“你說的其他辦法是發動戰爭?”姬周搖搖搖頭,“不,本王可不想為一個小部落再損傷兵力,自牛特爾佔領了伊塞克湖,他的勢力越來越強大,我三萬大軍都攻不了他。而我也得不斷壯大隊伍,唯一的辦法就是和親,由你來牽制氏月,想必他們不敢亂來。”
安歸伽感覺到了一種冰雹襲來的恐懼,他吸了一口冷空氣,看身邊的十幾人,姬周身邊有上百人。他了解姬周,即使赤牙人從維洛果任大單于的時候和羅布城和親已有十五餘年,而右夫人玄洛奴早已和赤牙人一族斷絕一切關係,如果真反抗,安琪兒、安寧、安維爾和安迪都會死在這裡。羅布城離這還有十多公里路,就算讓士兵吹響呼救號,也來不及解救。
“把安迪和安琪兒給我帶回王庭。”姬周吩咐,陸續上來四名侍衛,將安迪和安琪兒押上了馬。
“放開安迪和姐姐。”安寧追了上去,“你們這些強盜。”她邊喊姐姐邊去拉安琪兒的手,卻被侍衛擋住無法靠近。安維爾也在不遠處喊安迪的名字,但始終都是徒勞,眼睜睜看著安琪兒和安迪拖上馬,姬周、列王和所有人上了馬。
“女孩子不應該這麼粗魯的說話。”姬周翻上了馬,面向安歸伽,“好好教育你這個女兒。”說完,他將馬繩拉緊,和安迪的呼救和哭泣聲與眾人消失在胡楊林裡。
安寧看著姐姐遠去的方向心急如焚,安維爾和安歸伽視線相對,她可以看清父親所忍受的凌辱,兩個女兒走遠,父親心大概在滴血。但安維爾忍受不住父親這般忍辱過度的表情,雙眼凝視著父親說,“我們到底要忍受多久,我們上等的馬匹幾乎一半都給了赤牙人,糧草每年都要上交百餘車,現在連安迪和安琪兒也被帶走,父親,您說我們該怎麼辦?只要你一聲令下,我會率領大軍去救出安迪和安琪兒。”
“救?”安歸伽鬍鬚顫抖問,“如何救?”他哽咽著,臉上浮現一副父親嚴厲的威嚴面具,“安琪兒和安迪都在他們手上,大單于近十萬的兵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羅布城,我們不過才三萬大軍,你拿什麼去救人?千萬不可低估赤牙,你母親早已對他們毫無用處,我們若反抗,你要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踏平我們整個羅布城。還有,我們若沒有了靠山,就像焉耆部落的消失一樣,野人也會來消滅你。”說著,他騎上馬,將馬掉了頭又說,“安維爾,請你用一個王子的思維去想問題,我不希望你的思想只停留在個人感情上,你要為整個民族考慮。”說完,他騎著馬走了。
“母親那裡你該怎麼解釋?”安維爾跟著安歸伽的馬匹問道。
“放心,安迪和安琪兒是安全的,大單于想用和親換來和平。”安歸伽說著,馬匹已經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