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隊伍像一條長龍,隊伍步行十分緩慢,走到一座山跟前時,看到了一大批逃荒的難民。許多人都面無表情,死氣沉沉,步伐踉蹌地拉著啜泣不停的孩子。他們之中僅有少數男性,多半是殘廢、懦夫和祖父輩的老人。他們將驢子,羊群,還有豬都趕在了前面,大大小小的車上裝滿了被褥,鍋碗,還有木架裡的雞。驢子拉著車,男人驅趕著驢子,女人,老人,還有大一些的孩子,身上背滿了重重的行李和物品,看了便憐憫。
“這些都是焉耆部落的難民?”維安神情不安地問。
“他們會找到一片棲身之地生存下來的。”雪諾回答。
“莫可達。”安慕容吩咐,看著遠方的難民,“安排一批人將他們帶到羅布城,給他們分地,挖地窩子,讓他們成為我羅布城的牧民,若讓他們在焉耆部落生活,早晚會橫屍在這裡。”
“是,大人。”莫可達叫了十幾個人,走向那群人,那些人見官兵走來,有些女人放下身上的東西,抱著孩子就要跑。一箇中年男子看到從山頭下來十幾人,大隊人馬依然聳立在那裡,他便喊道,“不要跑。”女人們都停下來腳步,他繼續說,“若他們是壞人,我們今天是跑不掉的。”
莫可達加快腳步趕上了他們,“大家別害怕,我大概驚動到你們了,我知道你們是焉耆部落的難民,焉耆部落已被野人佔領,你們的焉耆部落大單于是我羅布城安慕容大人的義父,我們安慕容大人派人護送你們到羅布城,在那裡,你們會安穩的生活下去。”莫可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說了一大推話,給他們看了羅布城大漠雪狼的旗幟和安慕容大人,還給他們傳達了安慕容的指示,那些人聽了跪地連連叩謝,然後跟著官兵走了。
此刻,雪諾看著眼前的場面,心裡突然痠疼,他覺得眼前的安慕容像及一個領主,他的舉動令人佩服,換成列王,他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愛民之心。
“你認識焉吉爾?”雪諾不可思議的問道。
“我們從小就在一起。”安慕容解釋,“噢,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
“我也與焉吉爾從小相識。”雪諾急切解釋,“讓我們聯合好嗎?”他徵求安慕容的意見,“讓我們一同將野人趕出西洲草原,為焉吉爾家族報仇。”
“我可不敢勞煩你。”安慕容沒有好語氣,“你義父不會出兵,他只會讓各族大單于出兵,自己好漁翁得利。”
此時,莫可達重回了隊伍,他們啟程繼續走,走到太陽快落幕的時候,到了一個高大的山尖上,遠處終於看見了一座城,城堡四周卻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山離城堡很近,仔細可以看到,這座小的不起眼的城堡用木頭砌造而成,木造城樓和高塔看起來簡直就像散佈雪地的玩具積木,遠不及羅布城大大小小的十幾座城堡,跟王庭的城堡更沒法相比。巨大的原野和戈壁將城堡包圍的如同渺小的螻蟻。城堡四周甚至沒有城牆,根本無法抵禦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怪不得野人用了一晚上的時間就攻下了焉耆部落,讓焉耆部落家族無一人生還。
雪諾在馬背上神情凝重的望著城堡想,“焉吉爾,我的好兄弟,還有若蘭,吾斯,你們一定恨透我沒能來救你們,野人突然來襲,王庭甚遠,我在前不久才得到焉耆部落滅亡的訊息,恕侄兒無能為力,沒能救你們。”他想著,眼角生硬硬充滿淚水。
“安大人,要不要派兩個人混進去打探一下訊息?”維森問。
“等等吧,等天黑了我和你親自去,現在我們原地休息。”安慕容下了馬,靠著一塊石頭坐了下來。
“晚上讓我也去吧安大人,我得去救我的朋友。”雪諾問。
安慕容點點頭,“但別給我耍花樣,就算你有雪狼,我這有兩百多人,而你……。”他指著雪諾,“只有一人。”
雪諾點頭答應,坐在一塊石頭上,將頭靠在石牆,看著所有人坐在原地休息。他出了一口氣,看著西沉的太陽落下,又看著一輪明亮的圓月從山尖升起。
不知過了多久,雪諾靠著石板打了個盹驚醒過來,安慕容已將佩劍插在他的腰部,維森在等著他把劍插好,將腰帶系整齊。
“我們走。”安慕容給雪諾一個凝視。雪諾起身,雪狼也跟著起來跟在他身後。
“要不要多帶兩個人,大人。”維森將雙手插進雙袖筒裡,寒冷促使他弓著腰,是的,他已經老了,這種寒冷的天氣就連年輕人都無法適應。
“不用了,人多容易暴露。”安慕容斜眼看著,他走在了最前方,回頭看一眼雪狼,“帶著你的狼,會壞了我們的事。”
“不。”雪諾說,“關鍵的時候它會救人。”他自信的點點頭。
安慕容冷笑一聲,沒再說什麼,他們繼續往前走,繞過一片樹林,爬上了離城堡最近的大樹,這樣不會被任何人發現,只有雪狼在樹跟前蹲了下來。雪諾看到距城堡左側有數也數不清的地窖和帳篷,門口、站臺、衛塔上站著為數不多的上百人。他們不像守衛軍筆直的站立在那裡,也沒有正規軍隊的盔甲和武器,只有火把和木棍,還有木劍。有一推人靠在牆上,有一堆人坐在地上,還有一堆人圍在一起捉雙方身上的蝨子,每個野人面部奇醜無比,頭髮看似從不梳洗。野人的一生大概都是這樣生活,據說野人部落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洗澡,身上的衣服幾年都不沾水,可想而知他們身上的臭味有多鬱濃,大概兩裡之外都能聞到他們身上的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