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出門的時候穿上了斗篷,他將整個臉和頭都包裹了起來。一路走來,城堡是那麼的陌生,和他小時候記憶中的城堡完全不一樣。多了很多建築,道路鋪成了岩石,還有很多不知名的樹木,好幾座高塔他完全沒有任何印象。他們穿過廣場,從一個高臺走上去,當納蘭看到岩石的木柱上綁著光著身子的人時,驚訝地止步,透著陽光,他看到被綁的人渾身都是被鞭打過的痕跡,嘴角全是乾裂的鮮血,有氣無力的半低著頭,連眼睛都不曾睜開。“為什麼會這樣?”他開口問道,“他們犯了什麼罪?”
“他們沒罪。”雪諾冷出一口氣,“這是奴隸訓練場,這裡有很多這樣的人。”
納蘭看向遠處,發現一路皆為光著膀子捆綁的人,“多麼殘忍的訓練?”
“走了。”雪諾催促道。
納蘭將自己從驚恐中拉了回來,他們路過奴隸訓練場,走過兩條狹小的匝道,在石門那裡停下腳步。雪諾按照義父的動作扭開了石門上的石子,將納蘭帶了進去,一路黑暗的長廊裡,偶爾有蠟燭照亮。當腳步停在鬱胭石像跟前時,納蘭頓時驚呆在了那裡。
“我知道她是你這一生最想見到的人。”雪諾開口道,“我也是幾天前才知道這裡,聽說了你的故事。”
納蘭目光和表情全部靜止在那座石像的臉上,他的牙齒上下打顫,很想放聲大哭,眼淚卻凍結在眼中,“為什麼要將母親葬在這裡?”他的聲音裡全是悲傷。
“義父說她屬於這裡,沒有人可以將她帶走。”
“莫非他真的愛她?”
“從義父的神情裡可以看出,他對你母親用情很深,作為當初的王子,她有太多的無奈。”
“我究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非要她死?”他將手伸向她的面孔,眼神充滿鋒利的光芒,眉頭皺得越發的緊,“我也不明白父親任大單于已經十幾年,為何將我一直關押在那裡。”
“關押你的不是你父親,而是審判庭的巫師。”雪諾解釋,“前天的情形你看到了,若不是北涼,恐怕會引來一場惡戰。”
“你別再為他辯解了。”納蘭怒道,“我不想聽。”說完,他跑出了洞門。
雪諾追了出來,“等等。”他喚道,“明天我要跟著義父和王子南下了,可能很長時間不能來看你,你得好好養病,等我回來我帶你去藏書塔,那裡有很多書,喜歡看什麼隨你任意挑選。”
“不必了。”納蘭冷言道,“我現在自由了,我能找到藏書塔。”
“你還在生我氣?”雪諾繞在了納蘭眼前,“當初不是我不去找你,我被審判庭的女巫發現,他將我丟進了……。”
“別說了。”納蘭向後退去幾步,“我都知道了。”
“不。”雪諾極度搖頭,“你不知道那段時間我經歷了什麼,就像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有多麼需要你這個哥哥。”他說著,伸一下無奈的雙手,“你不知道,他們將我扔進地牢的狼狗窩栓了起來,我親眼看到活生生的囚犯被狼狗撕成碎片,義父說我再敢去天塔,就將我師父也扔進去喂狼狗。我知道你在裡面很苦,可我不想失去師父。”
“好了。”納蘭終於緩和了語氣,“我從來都沒怪過你。”
“真的?”雪諾嘴角扯出一道笑意,“我就知道你會原諒我。”他上前握住了納蘭的手,“哥哥,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彼此之間無話不談,沒有秘密。”
納蘭露出一股苦澀的笑容,“沒錯,你永遠是我的弟弟,那個無話不談,沒有任何秘密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