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武說他並不會親自放火,馮遠手裡的煙才是引起火災的罪魁禍首。
他送了馮遠一瓶陳年好酒,他喝得不省人事。
季武點著了一支菸,抽了大約一厘米,隨後瞄準地毯,扔進窗戶,丟在沙發旁邊地毯上的纖維裡。
當房子裡煙霧瀰漫的時候,季武說:“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堆焦炭了。”
“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太冒險了?”
在方栩的印象裡,季武雖然殘忍卻富有同情心,但現在的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感覺他不是自已以前認識的季武了。
“不會,警方來調查的話,只會認為抽菸又喝酒的馮遠亂扔菸頭,引燃地毯釀成火災。”
“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枯葉虎,馮遠突然被燒死,我怕他會懷疑你。”
濃煙從屋頂看不見的縫隙中往外冒,季武還沒有看到火焰,但他知道那只是時間問題。
“懷疑我,得有證據才行。”他一點點看著房屋燃燒,就這樣看著,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一樣。
馮遠是個本分的人,而現在眼看他剛起高樓就塌了,一夜之間什麼都沒了,還挺可惜。
“快,快救火!”圍觀的人們應該在說這個。
季武看見有些人拎著水桶往馮遠的房子潑水,試圖把火撲滅。
屋裡煙霧瀰漫,大概由於某處的電線短路,電源總閘也落了下來。如果要是走電失火就好了,水根本無濟於事。
“沙發上的馮遠應該已經死了。”方栩說,“是被煙嗆死的,火災的受害者幾乎沒有一個是被燒死的,致命的是煙。”
火就是這麼奇怪,它能激發人敞開心扉的慾望,或者說有溫暖光亮的東西都有如此奇效。
“您也知道,我們現在做的事是錯誤的,我想……我們該離開枯葉組織,不能再錯下去了。”
“不可能!”季武露出凌厲的神色,“我要成為枯葉組織的領頭羊,不然的話我誓不罷休,你要是覺得這樣做不對,你就不要再跟著我了。”
“季伯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會一直跟著你,我若有外心,立即化成灰,讓人去踐踏。”
房子內部放射出橘黃色的光,沙發已經完全燒著,窗玻璃在熱氣的炙烤下炸裂。
“方栩,你不是我,你不會懂得我心頭的恨,你現在在聯會工作,你覺得聯會的宅子漂亮嗎?”
“特別大,特別漂亮。”這也是他自卑的原因,他覺得他配不上宋蘭溪。
“那棟房子是安會給聯絡官的房子,雖然只有使用權,但這房子就當相當於給宋康了,可這房子本應該是我的!”
世間的一切皆可交易,不管是權利還是慾望。只要壓在天平一端的汙垢夠多,就能讓另一端所謂的正義失去重量。
方栩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季武不甘的表情,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陣風颳來,火勢沒有變小,它們只是一心一意地燃燒。
夜晚來臨,月明星稀。
“錦念,你就快結婚了,爸爸有些心裡話想跟你說說,”楊佑傑看著女兒,“你仔細聽,務必都要記在心裡。”
“好,您說,我一定記著。”
“在咱們自己家裡,不管你多大,你在爸爸媽媽這裡永遠都是個孩子,爸爸媽媽可以永遠寵你愛你,這都沒什麼,但是結了婚以後你和張宇一起生活,就要慢慢學習做個大人。”
“結了婚以後不要經常耍小脾氣,和他日常生活中一定要互敬互愛,互相扶持,遇到困難不要急不要慌,有啥事情就和他商量著來,沒有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我和你公公婆婆以前就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兩家都是經商世家,門當戶對,他們是知書達理的好人家,會好好待你,你嫁過去也要好好孝敬長輩。”
“還有,婚姻是兩個人建立一個新家庭,是兩個人互相磨合,如果有了什麼分歧不防聽聽張宇的意見,他是個成熟穩重的孩子,對你真心實意,爸爸很看好他,也放心把你託付給他。”
楊佑傑深知養育一個孩子需要付出的巨大的時間和精力,有時候他照鏡子,看著鏡中的自己長出隱約可見的白髮,恍若鏡中人是旁人,不禁感嘆年華易逝,可看見女兒一日一日的長大,他又覺得很欣慰,心裡頭有什麼搖晃的東西被慢慢的穩住了。
而親家能把小張教育的這麼優秀,這麼好,很是難得。
“爸,您這一下說這麼多,我根本記不住。”楊錦念雖然這麼說,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女兒要出嫁了,我這個當爸的,當然要千叮嚀萬囑咐,”楊佑傑笑了一下,“你別打斷我啊,我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