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這把刀太短,他會選擇直接刺入楊哲軒的胸膛,讓他一刀斃命,而不會像現在這樣採取割喉的方式,把血液弄得到處都是。
他慢慢蹲下身,用手掌輕輕撫下他的眼皮,然後久久抱著他逐漸僵硬的身體。
不知何時,夕陽已經撐不住了,天馬上就要暗淡下來。
在淺灰色天空的籠罩下,眼睛紅腫的陸筱收斂起悲傷和愧疚,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那把短刀,上面的血跡已經有些乾涸,散發著令人不悅的血腥味。
他從楊哲軒的衣服口袋中摸索著什麼,摸到了他的手機後,揣進兜裡,接著開始清理現場。
他清理了所有的血跡,濺射和外流的血液被細心擦拭乾淨,最後在隱蔽的地點埋葬了他的屍體。
處理好所有的一切後,他坐在了地上,可能是因為累,也可能是第一次殺人,心裡竟然無法平復。
他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然後往外呼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幾秒過後他掏出口袋裡的手機,解鎖,找到電話簿,按下聯絡人的按鍵,撥打了備註為爸爸的手機號碼。
在電話鈴聲迴圈的過程中,陸筱的內心緊張不安,但外表上很是冷靜。就在他以為對面的人不會接電話,將要結束通話時,電話卻接通了。
“喂,哲軒啊,明天什麼時候到家?”電話那邊的聲音渾厚有力,同時又不缺乏作為嚴父疼愛兒子的些許柔情。
“爸,我正要和您說這件事呢,我明天不回來了,部隊兩天後有個實戰演習,我想趁這機會多學習一下,所以我可能要晚幾天再回來。”他的語氣平穩自信。
他本想嘴角上揚保持微笑,但這卻讓他的臉顯得很僵硬。
“好吧,我們都挺想你的,現在看來……”那頭的聲音有些許失落,但更多的是欣慰,“不過我的好兒子長大了,你想做什麼老爸都會全力支援。”
簡單的寒暄過後,陸筱結束通話了電話,再次長舒一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用楊哲軒的聲音跟別人講話,雖然以前也偷偷練習過幾次,不過都是自言自語,自己覺得像,從沒像現在這樣與別人真真切切的交談過。
還好,他的爸爸沒有聽出端倪,這是在陸筱的意料之中的。
一個明天將要離開的兵,今天晚上卻走了,部隊的人也許會以為他思家心切提前離開,並不會過多追究。
而我明天也會離開,利用這兩天的時間到風城回收檔案,然後回到楊家,接收餘下來的任務。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剛才暗淡的天光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再照亮一分一秒都是罪過。
陸筱悵然地待在埋著楊哲軒的地方,悲傷和愧疚竟然更洶湧的湧了上來。
楊哲軒的姐姐很喜歡花,他也很喜歡。
他聽他說過,他最喜歡的花是香水百合,自己卻不能放一朵在他安息的地方,他感到深深的無力和愧疚。
“他們都對我抱有目的性,不像陸筱你那麼純粹真誠。”
對不起哲軒,我從始至終都是懷有目的接近你的,我甚至為了私慾狠下心害了你。
從明天開始,我就是你,我會代替你回到風城,替你好好的活下去。
雖然,我永遠成為不了真正的你,也無法成為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