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照耀,人影攢動。
張遼身邊金鼓齊催,左右銳士奮勇爭先,與寸步不讓的白虎營兵撞在一起。
接連不斷的大火球犁開道路,順著溝渠衝滾撞在木門處。
張遼在東半部,率領魏軍甲士向下突擊,企圖衝潰、驅趕漢軍,將之驅逐、推下陡峭時山坡。
白虎營兵處處呼喝著巴人調子,抑揚頓挫,宛若鼓聲,奮力抵抗。
他們與西半部的巴人一起呼喝,一樣的調子,一樣的呼聲。
山城棒棒軍怎麼齊呼的,他們就怎麼喊的,有傳承關係。
呼聲如鼓,情緒含怒,有著悲壯、抗爭,死不旋踵的決然。
彷彿吸到肺裡的每一口口氣,都是為了發出此刻的吶喊。
彷彿整個身軀存在的意義,就是與周圍的夥伴發出一樣的呼喊。
田信接住親兵遞來的一對四尺七寸長的純鋼六稜九節鞭,每條鋼鞭重十八漢斤。
鋼鞭在手,田信闊步向前,身上鈴鐺聲就是最大的友軍訊號。
白虎營兵普遍祭拜過兵主廟,對戰場出現、對身後出現的鈴聲充滿信任,他們也信任袍澤,自發讓出通道。
人牆之中裂出一道隙縫,居高臨下俯衝的魏軍甲士第一時間察覺這道兩丈寬的陣列隙縫,自以為有機可乘,腳步速度更快。
那之前被夾擊、包圍的百餘苦苦支撐的魏軍,在察覺田信本人抵達戰場後,還沒發出有意義的訊號,更沒做出有效果的反擊,就被白虎營兵砍翻在地,或丟棄兵刃趴在地上不再動彈。
巴人戰歌中,田信一鞭撥開兩三杆矛戟,右手舉鞭朝俯身提盾貓著腰前進的魏軍甲士砸下。
鑲鐵片的複合盾牌此刻顯得脆弱不堪,鋼鞭擊散盾牌形制,落在甲士鐵盔上。
沒有什麼慘呼聲,也沒聽到什麼別的聲音,鋼鞭打裂鐵盔、頭顱,被甲士的敬候的護頸盆領鎧架住。
抽回鋼鞭,無首的魏軍甲士宛若噴泉,搖搖晃晃一時間沒有撲倒。
越來越多的魏軍近戰甲兵衝奔湧來,田信兩翼有親兵、白虎營兵守護,只需要面對正面的魏軍甲士。
一雙鋼鞭從上砸下,砸中後抽回再舉高高,再次砸下。
鋼鞭擊頂,眾生平等。
哪怕躲過當頭一鞭,這一鞭砸在脖頸,肩胛,往往也是骨裂殘疾,瞬間失去戰鬥力……不,劇烈疼痛刺激下,許多魏軍甲士身體僵直,或當場死亡,或重傷昏厥。
如此重傷,眼前不死,今後也是難活。
沒有什麼能阻擋田信的,一雙鋼鞭在他手裡,比劍還要輕靈三分,攻速之快……雙手合計大概每秒能揮擊五下。
他面前的魏軍甲士競相撲倒,一個個東倒西歪側翻時,高壓血霧從破腔處噴湧,粘稠血霧已將田信身邊四五丈範圍內籠罩。
混戰中,低劣的光影干擾資訊傳遞,太多的魏軍不清楚這裡發生的事情。
衝在後面的魏軍也不知前排為什麼撲倒,等他們衝到田信面前時,已來不及思索,或恐懼遏制身體機能,眼睜睜看著鋼鞭殘影落下,或略作掙扎,被鋼鞭破開頭顱,或打碎肩胛、胸腔。
“砰!”
當田信追上砸碎當面最後一人頭盔時,他已經突前四五步,殺穿魏軍反衝鋒的甲兵陣線
兩翼魏軍逐次崩解,他們退一步,白虎營兵跟著進一步,搶佔空位。
田信側頭看一眼焦灼的東面戰區,不做停留繼續上前突進,跨上三十幾步外的魏軍石壘矮牆,這裡是魏軍第二道防線。
這裡留守魏軍還在點燃大火球,推搡大火球,使之順著凹槽淺溝滾動。
越過低矮石牆的白虎營兵呼喊著戰鬥歌嚎衝殺而去,淹沒、衝潰這些猝然無備的魏軍。
“公上,那是張遼本陣!”
一名親兵指著東面金鼓喧囂所在,那裡看不到什麼戰旗,只有許多許多的人影。
“縱火,照明!”
田信一雙鋼鞭放在腰高的低矮石牆,抬手取下面具,將脖子上掛著的銅哨放嘴裡吹響。
緊促銅哨聲尖銳刺耳,廝殺中的張遼身處振奮金鼓喧鳴中,眼中只有正面之敵,哪能聽到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