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踢入懸崖的軀體,慢慢下沉,慢慢沒入那一片潔白雲海。
她看不見雲海之下墜落的身影。
她卻在墜落的過程,目視了受劍刺的身影,噴灑著紅色絲絹。
最後幻化的一縷絲絹,迅速消散於無聲的風雨裡——
深淵裡墜落,眼內除了白茫茫一片雲海,別無它物。
墜落,漫長的墜落,無止境的墜落,白茫茫的雲海慢慢後移。
與其在漫長而無止境的墜落中,焦躁不安,倒不如期盼不堪設想的觸底,來得早一些。
墜落——
墜落。
墜入一碧潭水。
該死,摔就摔吧,為何要轉換成折磨人的死法!她是來自中原的旱鴨子!
她看見,有身影在水下,如魚遊弋,那人卻對她熟視無睹。
“段一救我!”她試圖叫喊出聲,倒灌而入的潭水,使她幾近窒息!
她猛然驚醒,坐起,又是淚流滿面。粘著糯米粉的身體,如同粗糙起粉的雕塑。
“美絕你醒了!”一絕師太一臉關切。“段一是誰?”
“我叫林雙。”林雙很客氣,環顧古舊紗帳外斑駁的四牆,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謝謝前輩救了我,我一定是中了屍毒。”
“我知道你是誰。”一絕師太笑道。“迷糊了足足半個月,想必是被燒傷了腦子。如果你那解渴師弟,一開始懂得分清糯米和秈米,估計就不用昏睡這麼久。”
穿戴完畢,林雙走出古老建築的廳門,看見光著膀子正在劈柴的解渴同學,禁不住驚叫出聲:“解渴同學,你在這裡幹什麼?”
一絕師太在旁邊笑笑說:“解渴徒兒,你先別打擾她,她腦子燒迷糊了。”
看到完全變了言行舉止的師姐,解渴同學禁不住驚叫出聲,手誇張地掩著嘴。
&ny d!(啊,我的天吶!)”
一個禮拜過後,林雙的病情基本痊癒。在收假之前,她回家探母,母親冷若冰霜的態度,在傳遞著明顯的訊號:她傷心欲絕,對自己的乖乖女太過失望。這使得乖乖女的心情也變得沉重,同樣傷心欲絕。
“你走吧?這裡不是你的家。”母親眼眶紅腫,話語哽咽。“這世上,還有比毆打家婆更不孝的事情嗎?要是有,也就是打完之後,還能離家出走一個月。”
“媽,我沒有不孝,你養了二十年的人,到底孝不孝,難道自己都不清楚?”林雙說。“那婆娘打了我。”
“有你這樣說話的嗎?”母親怒火中燒。“這麼好的親家,你能上哪裡找?言行舉止大方得體,心思又謹密周到,她為自己語氣太重,還專門道歉。你倒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就能離家出走!”
“他們不是你認為的那種人。”
“你明天就回去道歉。”母親很堅決。“你不跟家婆相處好了,我也不想做你老媽了。”母親紅腫的眼眶溼了。“我也不知道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媽,我想跟他離婚,帶你到南方發展,能照顧好你。”
“什麼?你離婚,我還有臉活在世上,還是早點死了算。”
“媽,你怎麼這樣說話,我們都要活得好好的。”林雙的心情極度沉重。
次日,在母親再三的催促下,林雙踏上了離家的路。她沒有回去夫君的家,回到了校園,決意要一個人過。
李堅卻在第一時間跑進校園,再度上演獻花和諂媚的戲。林雙卻出奇的冷。這情況徹底惹怒了毫無氣度的名義夫君。李堅狠狠一摔手上被拒的花束,狠狠地丟擲一句“臭碧池你等著”,便揚長而去。
不出半日,李堅再度折返,低聲下氣,不知該如何表達內心的無奈和迫切,甚至哭出聲來懇求,想要自己的娘子能歸家。
有幾個男人能做到這個地步?林雙作為女人,並非鐵石心腸,被這種情景深深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