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武巍和老吳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聽老吳頭絮絮叨叨地說,這獸潮是一天比一天強,村民的傷亡越來越多。
不禁暗自犯了嘀咕,不知大寨還能不能在這一次的獸潮下撐過去。
三年來,他不是沒有動過心思,想辦法離開大寨。
然而大寨之外,便是萬千妖獸的世界。
像大寨這樣相對還算安全的人族聚居點,就是妖獸海洋中的一座座孤島。
彼此相互隔絕,難以聯絡。
每遇到一波難民,就意味著又有一個人族聚居點被連根拔起,死傷不知凡幾。
而能活著逃到大寨的,更是十不存一。
大寨村民歷來信奉殘陰大神,不管武巍怎麼想,大寨在殘陰大神的庇護下,倒也安安穩穩過了千餘年。
只是這一次獸潮來勢洶洶,他曾聽說過的附近幾個相近的聚居點全都被妖獸摧毀,難民們無處可逃地紛紛湧入大寨。
若大寨再被攻下,恐怕這方圓千里的人族傳承,就要徹底斷絕了。
難道這就是命嗎?......
武巍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感到一陣無可奈何。
此時,武巍的藥鋪前已經圍了四五個人,正守著地上一個痛苦呻吟的年輕男子,滿臉焦急之色。
見到老吳頭領著武巍回來,激動道:“武大夫到了,快,快讓開!”
“讓我看看。”武巍走近蹲下身,掀開裹著年輕男子右邊大腿的粗布,一股腐敗的惡臭撲面而來。
此人的大腿已呈黑紫色,中間部位更是潰爛膿腫,隱隱可見爛肉下的骨頭已經錯位。
他想了想,將布條重新裹好,對著幾人道:“抬著他,跟我來。”
武巍領著眾人穿過院子,進入到一間偏室。
偏室中間赫然是一個地洞,內有石階一路向下,似乎是通向一個地下室。
這其中好幾人已經不是第一次造訪了,二話不說跟著武巍輕車熟路地進入到地洞中。
只有一個看著最年輕的,似乎是第一次來,頗有些驚奇地四處打量,看著石壁發出的淡淡熒光將整條石階照亮,忍不住用手摸上去問道:“這是何物?怎麼石頭也會發光?”
“不得無禮。”為首的男子呵斥一句。
“沒事,”武巍擺擺手,“這位兄弟是第一次來吧。這是月光石,在地下照明用的,徒增幾分光亮罷了,不是什麼稀罕物件。”
下完石階,進入到一間不甚開闊的石室中。
“把他放在中間的石床上,剩下的交給我就行了。”武巍微微頷首道:“不過我觀此毒甚是棘手,我也不敢說有十分把握。”
眾人小心翼翼地安置好年輕男子,為首男子朝武巍抱拳道:“我兄弟命硬,武大夫儘管放手去治。”
“武小大夫,我就全靠你了。如果實在治不好......”老吳頭神情悲慼,連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我自當盡力。”武巍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送走眾人後,武巍將石門關緊,回到石室中對著年輕男子囑咐幾句後,便到角落裡生火熬藥。
待到陶壇中的水咕嘟咕嘟地冒著泡沸騰,將地上放著的幾味藥材依次加了進去。
“羊躑躅一兩......茉莉花根半勺......當歸一兩......菖蒲一兩......”
自言自語間,看似不經意地回頭看了石床上的男子一眼。
見其眉頭緊皺,面色發白,額頭沁出顆顆冷汗,無暇顧及其他時,背在身後的右手食指悄悄一勾。